“什么?”叶锦澜听到这话愣了愣,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她将线团扔给汤圆,秀眉蹙在一起:“锦曦现在在哪?”
“三小姐刚受完鞭责,现下老夫人罚她在福寿堂门口跪着呢。”
叶锦澜的眸光冷下来,快速转动轮椅:“走,我们去看看。”
路上,叶锦澜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得知叶锦曦是因她受罚后,脸色不由得更加阴沉。
“大哥呢?他不是也在福寿堂吗?”叶锦澜还不知道叶言华离开的事。
玉兰摇头:“后来二姨娘和二小姐去了之后,他就走了。”
“不在府里?”
“嗯,这个时辰,应该去了军营。”
叶锦澜思绪转了转,对玉兰吩咐道:“你去营中找我大哥,要是能见到我爹,就和他说你女儿被欺负了,问他管不管!”
平日里四姨娘人微言轻,叶锦曦在家中即使受了欺负,想必叶禛也是不知道的,但凡他能对叶锦曦多上点心,四姨娘母女俩就能好过一些。
虽说叶锦澜自己时不时会护着叶锦曦,但她终究不是这府里最有话语权的人,今日她要让叶禛亲眼看到叶锦曦伤痕累累的样子,再从旁推波助澜一下,从而激起叶禛对他这个小女儿的愧疚来。
所以她才让玉兰去找叶禛,让叶禛误以为是她受了欺负,好让他快点回来。
玉兰得了令,福了福身匆匆离去。
福寿堂门口,叶锦曦跪在大太阳下,四姨娘也在旁边陪她跪着。夏日衣衫单薄,家丁下手又重,叶锦澜远远就能看到叶锦曦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十分骇人。
见此,叶锦澜不由得一阵心疼,叶锦曦才十二三的年纪,受这么重的伤,她只怕以后不要留下什么后遗症才好。
叶锦曦跪在那,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滴在地上瞬间就被烤干了。疼痛,再加上体力不支,使她不由自主佝偻起身子,一旁监督她罚跪的丫鬟见她跪的不标准,恶狠狠地呵斥她,还踢了她一脚。
见状,叶锦澜顿时就怒了,踢人的丫鬟,她认得,名叫翠枝,在老夫人身边颇为得宠。
她加紧转了两下轮椅,翠枝看到她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屈膝朝她行礼,表情说不上多恭敬,还未等她起身,就听到耳边响起叶锦澜冷冷的声音:
“跪下。”
翠枝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大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跪下!”叶锦澜一脸怒火地吼道。
“大姐姐…”叶锦曦艰难扭过头去,用眼神无声示意她走。
叶锦曦不想牵连到她。
四姨娘看到叶锦澜来,心中一阵感动,但还是忧心忡忡地劝道:“锦澜,老夫人本来就不喜欢你,今日别让她抓了把柄难为你。”
叶锦澜充耳不闻,如利剑般盯着翠枝,不断给对方施加压力,
翠枝确实被她震慑到了,但依旧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脸上写满了不服气。她素来受老夫人喜爱,哪怕是叶禛,平日都会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对她和和气气的。
而叶锦澜作为老夫人在府中最不喜欢的人之一,她自然有些不把其放在眼里。
“不跪,是吗?”叶锦澜的声音很轻,她突然笑了,可那笑容如地狱里的魔鬼,令人毛骨悚然。
翠枝的心吓得怦怦直跳,差一点就跪下了,转念想到自己有老夫人撑腰,凭什么怕她,于是咬了咬牙,叫嚣道:“大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罚奴婢,奴婢不服!”
“呵。”叶锦澜怒极反笑,下一秒,她做出了个让在场之人震惊不已的举动。
她从轮椅上站起来,直接上手一个擒拿将翠枝摁在地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不过眨眼的功夫。
翠枝只觉得肩膀手臂一痛,整个人就已经被压着强迫跪下,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腰上又被叶锦澜狠狠踹了一脚。
“啊!”她吃痛叫出声,侧头看向身后的人,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大大大…大小姐能站起来了?!
叶锦曦和四姨娘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嘴巴齐刷刷张成了O型。
“大姐姐…”震惊过后,叶锦曦心中涌起强烈的惊喜,刚刚还黯淡的眸子霎时充满光泽,整个人都恢复了点生气。
“太好了!大姐姐,你腿好了!”
叶锦曦打心眼里为叶锦澜感到高兴,她甚至觉得,背上的伤都不那么疼了。
四姨娘看起来也是欣慰的很,眼中泛着雾气,“这下…孟姐姐该放心了。”
叶锦澜朝她们笑了笑,钳着翠枝的力道却没有半分减轻,反而加重了不少。
“大小姐饶命啊,奴婢知错了。”胳膊仿佛要被卸下来似的,疼的翠枝连连求饶,话也带上了哭腔。
“给我乖乖在这跪好了。”叶锦澜把头凑到翠枝耳边,“善意”地提醒她:“若是跪的不好,当心我扭断你的胳膊。”
“是是是…奴婢再也不敢了…”翠枝使劲点头,身体颤抖。
叶锦澜松开了她,翠枝老老实实跪在那,动也不敢动。
处理完翠枝,叶锦澜蹲下身子,用手帕给叶锦曦擦汗,检查了一下她背后的鞭伤,表情不忍,柔声说道:“锦曦,你再坚持一会,我已经让玉兰去军营里找大哥和爹,等二人来了我说晕你就假装晕倒,记住了吗?”
其实她觉得,等叶禛和叶言华赶来,叶锦曦也差不多真晕倒了。
叶锦曦点点头,脸色比刚才还要白上几分。
“锦澜,你这是为何?”四姨娘不解。
“让爹看到三妹最虚弱的一面。”叶锦澜没有隐瞒她的意思,“我再添把火,让爹对三妹的愧疚与疼惜达到最高点,后面的事就都好办了。”
“这…成吗?”四姨娘面露怯意,担忧的看着叶锦澜,“要让老爷知道了我们算计他,一定会发火的。”
“放心吧四姨娘,凡事有我。”
叶锦澜可不觉得她在算计叶禛,这事对叶禛来说没有任何损失,还能帮他把二姨娘和叶锦玥的恶人嘴脸看的更清楚些。
“可…”四姨娘温吞着,还在犹豫,叶锦澜直接握上她的手,稍用力捏了一下,传达出十足的信心。
叶锦曦缓缓开口:“娘,信大姐姐的吧。”
她的反抗既然已经开了头,就绝对不会放弃!
四姨娘这才安下心来。
日头升的越来越高,三人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叶锦曦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摇摇欲坠,后背的伤口因为沾了汗水,疼的愈发厉害。
旁边的四姨娘也好不到哪去,她身子本来就弱,年纪又大,此刻双唇白的不见血色,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叶锦澜一直望着来福寿堂的路,心里不停的祈祷玉兰的脚步能快些,这期间,翠枝曾偷偷换着腿休息,叶锦澜只要看到,便毫不客气的给她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