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子时,两人才偷偷从襄王府里溜出回客栈。
翁同良从山上回来,就一直心事重重。云樁偷偷问了青黛,她才得知原来山上的坟包干干净净,碑前似还有未烧尽的香烛。这让云樁纳闷了,这山上莫非还有人活着?按理说要是个小人物,也并未对那有多么深的情感。平常人遭此劫难,大难不死,躲都来不及,再不济也应是隐姓埋名做人。可若是个大人物,那些黑衣人应当不会放过才是!
秋观桥看她变得和翁同良一个深沉模样,道:“许是那个客栈掌柜回去扫的墓也不一定啊!”这显然是宽慰的话。
“怎么可能!当时我们还有谁没埋呢?”
“天这么黑,怎么可能看得清楚!”
“说的也是!这事儿也办完了,那我们明天回去吗?”
“你看襄王爷这架势会放你走吗?夫人,为夫这是沾了你的光,出门在外的才有幸享受这般待遇!”
云樁噘起小嘴儿,“你少来了!”
她抬头一瞧,竟也见到秋观桥忧心的脸色!
襄王带二人去那银河边上的酒肆喝酒。看着河边搭起的木架子,工人在砌石头,云樁感叹古人如何将这些粘得牢固。
“那里头掺了糯米浆,你看这京城的城墙都是这么造的!”秋观桥耐心和她解释。
云樁好奇上前去参观,她的华服与这满是昏黄的背景甚是不符。
勤王站在远处只瞧见一个背影,他觉着这背影似曾相识。可这岸边来来往往的工人挡住了那背影,只消一会儿,便没了影子。他摇摇头,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眼。看来他这些日子真是忙昏了头,竟将一女人的背影错看成了云楼!
云樁被秋观桥带回酒肆,他责怪莽撞的云樁,“这工人来来去去的,要是碰上你该怎么办!”
“怎么会!”
这桥于去年的九月动工,到如今也已建了大半。云樁竟瞧见远处的勤王,她连忙转过身来,“王爷,我想和您商量个事儿!我们来郈鄄之事别透露给勤王!”
“放心,他没那么闲,再过些日子,他快要坐上这高位了!”
“怎么!您父皇是打算退位,当起太上皇了!”
襄王点点头。云樁知道这勤王算是得偿所愿了,不过也再无以前的逍遥自在。
本是陪着翁同良过来祭拜,岂料二人却是不得作陪!
趁着回去的空档,她抽了个把时辰去郈鄄的铺子寻云沏。
云沏看到她倒是很高兴。“姐姐,您怎么来了?”
“我只呆一会儿便走。姐姐要你替我办件事儿!”
她递过一个盒子,在他耳边耳语一番。“记住不许透露风声,任何人都不可以知晓。办好之后让人带到北冥交给我!”
“是,姐姐!”
“在这儿过得如何,可还适应!”交待了正事,也想和这弟弟寒暄一番。
“还好!掌柜对沏儿很耐心,什么事也愿意教我。我现在才知道姐姐以前多辛苦!皇伯父他们还说你来着!”
“不要紧,如果连这点事都受不了。还怎么行走江湖啊!”
“姐姐何时回去,沏儿去送送您。这儿与家离得甚远,好不容易才见到您一个亲人!”
这话让云樁有些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再忍忍,等过了乌凉和北凉这一关,你们就都可以回去了!”
“你要我办的事,也是与此有关!”
“别问了!切记,这事儿不许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云沏点点头。小小少年毫无心机,就冲这一句话,无论如何她会完成她交待的事。
云樁摸摸他的头,那看着她真挚的眼神,她果然还是不能扔下他们。不管他们的父亲如何,他们始终是待成长的少年,是她的弟弟。她当然也有过不甘,当日众人的烁口一词让她不耐。她虽知道这是她该做的事,但他们说的话就是她理所当然应该承受的,他们却坐享其成。
云樁回到客栈便看到在外徘徊的秋观桥,见到她的那一刻才是真正放下心来。他责怪云樁要回去了,还乱跑!言语中透着宠溺。云樁只道是去铺子里瞧了一眼弟弟,看看有没有些许长进。
他们没有像上次一样不告而别,还是知会了襄王一声,这算是填补了襄王上一次的遗憾。
她再一次看到明镜堂时,铺子已易主,是做些卖茶水的营生!
她此行去铺子里挑了几身衣裳,是替秋观桥挑的。他年纪轻,往往为了展现出沉稳,总喜欢穿些死气沉沉的衣裳。不过她倒觉得没什么不好,她就喜欢看他这个样子。
这正巧碰上了河非弦也在附近,两人自上次后,倒也没了交面的机会。这次碰到,总让云樁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