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从平生身后赶了来,他弯下身子,却是把陈悦城抱了起来,平生也识趣地把灯笼举起,探进了栅栏之内,就见里面一团团雪白的绒球一般的兔子,在栅栏之内四处逃散。
陈悦城特别开心,嘴巴里喊出呼喝之声,兴奋的大吼大叫,雪白的兔子们惊吓过度,跑跳更欢,这栅栏围住的地方又十分狭窄,便时时跑到了陈悦城的脚下,喜的他眼睛皱到了一起,便像是剩包子又热了一遍。
平生也难得露出了笑脸,她好奇地观望着这些兔子,一团团毛绒一样的,让人很想摸上一摸。
就听到陈悦城可怜兮兮地恳求道:“荣哥哥,让我摸摸兔子吧。”
平生闻声看去,不禁一愣,刘英满头大汗,两道秀气的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却还咬牙硬挺着。
平生立刻把灯笼挂在了栅栏之上,伸出双手道:“把他交给我来抱住吧。”
刘荣瞥了她一眼,从牙齿间一字一蹦地道:“没,没关系,我,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能校”
本来清脆的声音也走流子,平生看不得他逞强,伸手强把陈悦灵抱了过来,刘荣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两只手无力地垂下,连抬起手来抹把汗的力气都没了,勉强对着平生笑道:“让表妹见笑了。”
平生轻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不期然地想起了云开,那家伙是能偷懒便偷懒,男子汉大丈夫的事情统统会丢给别人去做吧。
她虽然比刘荣矮了半头,力气却要大的多,两只手牢牢地抱住了陈悦城。
她其实很想问下,荣表哥为何竟然毫无修为,不应该啊,但怕交浅言深,还是算了吧。
三人又看了会儿兔子,平生看色已晚,这才轻声哄着陈悦城,道:“咱们回去吧,莫要让二夫热的急了。”
陈悦城不依不饶的又闹了会儿,平生只得板着脸吓唬他道:“你今犯的错更多了,真想叫二夫人打你一顿么?”
陈悦城一惊,胖脸瞬间皱成了个包子,怏怏地从平生身上滑了下来,大人一样迈步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转着他的脑袋,嘱咐平生二人,道:“是我再三要求,你们才肯回来的哦。”
平生又好气又好笑,饱含歉意地看了刘荣一眼,却见这少年脑袋微垂,轻声道:“你们姐弟的感情真是好呢,表妹,真是个好姐姐。”
刘荣抬起头对着平生笑了下,白皙的脸上依然一抹残红,平生不由得微微一愣,这个表哥,怎么老是比姑娘还要来的害羞啊!
看平生有些走神,刘荣却被她盯得越不好意思,加快两步,掩饰什么一样的追赶陈悦城去了。
三人很快回到了正房,却见侍女嬷嬷们穿梭往来,人人手里拿着托盘,或空或满,却是已经开始上菜了。
陈悦城这才觉肚子饿了,登时就迈不动步子了,平生只得抓住他的肥手,拖着他往前走。
三人先后进了屋子,刘夫人扫了一眼,见自家侄儿腼腆地笑了笑,平生亦是半垂着头,登时心大喜,却来招呼二人入席。
其他人早已经分了尊卑主次入了席,辈儿这里只留下了三个空位,陈悦城一见旁边坐着陈悦灵,自动地挪了一个位置,却是毫不客气地坐了三个空位间那个,又伸手召唤平生:“大姐姐,坐我和三姐姐中间吧。”
刘夫人气得银牙紧咬,二夫人故作不解地道:“他们爷们不是都在外面开了席吗?这荣哥儿怎么不出去和叔伯一起呢?”
刘夫人转过身子,轻声笑道:“这不是怕外面没有位置了吗?再,荣儿一个晚上赶来赶去的也累了,就别折腾孩子了,何况都是自家人,也莫要讲那些虚礼了。”
二夫人心嗤笑,一句话引出这么理由,听着头头是道,实际这个三嫂打得什么主意,谁不知道?
刘荣却是个极仔细的人,先用公筷夹了鱼肉到碟子里,仔细地剔去了刺,才放到陈悦城的碟子里,又有些不易嚼烂的,也都细细的用筷子撕裂了,再夹给陈悦城。
他的举动引得桌上的女孩儿们不住侧目,窃窃私语,这个荣表哥真是温柔啊!
平生暗道惭愧,他做事滴水不漏,自己却是完全无法插手,整顿饭下来,便见着刘荣一直照顾着陈悦城。
刘荣偶尔抬头与众姐妹的视线撞上,便是低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饭罢,二夫人便带着公子姑娘们告辞了,只明日里他们还要去族学读书,却不好耽误太晚,刘夫人便也不好挽留,只叫两个侄儿送侯爷府的女眷们一程。
赵表公子口里应了,脚下却不挪步,满面不以为然,反倒是刘荣,亲自去提疗笼,又逐一查看城主府的公子姑娘们的外袍是否严实。
刘夫人心里大是满意,她本就属意刘荣,叫赵表公子来不过是做个陪衬罢了,就算是金枝玉叶也是需要野草来对比才显得出好来的。
二夫人却拉了平生一起上邻一辆马车,陈悦城的脑袋左看右看,第一辆车里有二夫人,第二辆车里有三姐,第三辆是二姐,前面是龙潭,后面是虎穴,最后面狼窝,真是好为难。
二夫人白了他一眼,低声骂道:“还不赶紧,你今惹了多少是非了?”
豆沙包陈悦城缩了缩脑袋,哧溜地上邻二辆马车,母虫还没有母大虫那么厉害,大祸祸还是取其轻吧。
他却没有想到,一上车,便遇到了陈悦灵的严刑逼供,伸出了两只玉手,专往腋下脖颈里挠去,陈悦城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却还是死鸭子嘴硬地喊道:“先前就是和大姐姐一起迷路了,后来也不过看了兔子就回来了,姐姐不也跟着二姐姐去看了兔兔吗?”
陈悦灵冷哼一声,缩回手,慢慢地道:“明我就去告诉父亲,你以前挨罚,每次都是我代笔,替你抄了那么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