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冀带着青青母子在客室里,他一遍遍讲述着之后生活中需要极为注意的地方。院子里突然传出沙沙的声音,阮泠提前就吩咐过其他院围的密不透风,不论出了何事都不能出房门。
“怨不得这两日汴京不太平呢,我听说荣国府的小姐靳荣霖前两日在外马场突然就被人摔断了腿,还没抓住人。这下好了,连侯府都敢有梁上君子了!”
绒嫣看着小姐倒是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样子,反而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
“丁门主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一柄极宽的刀自身后袭来,直取阮泠后心。而另一柄细剑剑气逼人,只轻轻一挑,丁有拿刀的手就震了一震,虎口有些发麻,立稳身形才看出是世子,季景宸见他没有动作,便收了剑站在了阮泠身旁。
“都说丁门主的断金刀乃百剑门镇派之宝,今日得见也是阮泠之幸。”
丁有没想到,阮泠会这样直接逼他见面,更没想到青青母子会被她发现。
“不知小姐请内妇和小女前来所谓何?”
丁有打量着她身旁的季景宸,没想到世子殿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内力。
“请丁夫人来不过为了青青的病情,如今元大夫在里面,相信您听过他的名号吧。”
丁有自然是知道元冀医术在江湖之中绝对是登峰造极,可阮泠来请绝非那么简单。
“开门见山,丁门主,阮泠有些话想问您还请如实相告。”
两人心里都有了数,这一劫他跑不掉。
绒嫣和红嫣奉命将整个院子堵了个严实,阮泠则让绒嫣备了茶点些显然是要耗上一耗。
“世子殿下请坐吧。”
季景宸倒是大大方方在院坝里喝茶,浑然忘了几天前才退了侯府大小姐的婚,今日竟然就这样坦坦荡荡的来了。
“你将我妻女做人质当是已经发现了什么,既如此…”
丁有直挺挺的跪在她面前。
“丁有认罪,伏法!只求小姐放过内妇小女,她们并不知情。”
阮泠看着面前的丁有,想起前世他也是这般匍匐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她放过妻女,她那时弑杀成性,早没了最初冷静的判断杀了他满门,父母妻儿一个不留。
“真残忍啊,你杀了我爹却叫我放了你的妻女,丁有,你女儿的病是很严重,需要很珍贵的药材,可是若她真的知道她续命的汤药是用一条条人命换来的她真的能心安吗?”
他看向客房外的剪影,青青头上的流苏还俏皮的一跳一跳。
“阮家祖上是百年剑宗金陵元氏出来的,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你身为五大派之一当也知晓虽然各个门派多有摄政但不得参与朝堂纷争,更不得随意刺杀。而你并非是卷入其中,你是早有谋划吧?薛家,李家,季家还有谁!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大胆子。”
朗声横目,阮泠终是将一腔怒火发出。
本来她也没想明白,薛家和阮家有什么恩怨呢,可薛家同广陵王府有恩怨,而李家同荣国府小姐那边争得是靖王妃的位子,若当初不是东陵公主和亲太子妃之位就是誉国公小姐李清歌的。可是到底是谁指使他害了爹爹呢,如今只有一点说的通,那就是广陵王。
“阮泠,我可在这里坐着着呢。”
季景宸咳了咳示意,阮泠收了刚刚的情绪,她着实有些心急了,竟脱口而出广陵王府。
“本世子问你,婵娟当是没碍着什么大人物吧?怎的也要你来出手。”
婵娟想来是先王妃的侍女了,见丁有不答话,季景宸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应是他的侍卫。那人随即向客室而去,丁有本意欲拦他,可这边世子殿下立刻开口。
“我没有阮小姐的好脾气,季庭琛来找过你,我广陵王府有一笔不知去向的银钱,他向你买的谁的命。”
季庭琛是老王爷的名讳,世子和他爹的关系可真是和传闻一般僵硬。
见他不答话季景宸用细剑轻轻敲了敲地面,客室的烛光突然熄灭,一声凄厉的惨叫传出。
“青青!”
丁有当即变了脸色,连阮泠心也咯噔一下,连忙上前扯住他的袖子。
“稚子无辜!”
看着他的眼睛里似是有些吃惊,下一秒就让季景宸拎着她护在身后,一剑隔挡了那断金刀。
“我说了,只要你说实话。”
丁有满脸都是汗珠,眼睛瞪的几乎眦裂眼眶。
又是一声惨叫,听的人毛骨悚然,阮泠拼命喊元冀,客室里却没有任何回应。
“放了青青!否则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我会杀了丁有,你什么都得不到!”
细密的蚕丝勒住丁有的脖子,丝丝血痕证明了它们的锋利。
“你说吗?”
季景宸没理会她,继续问道。
“是广陵王!是广陵王!”
丁有终是咆哮道,断金刀一刀砍下入地三分。
“那镇远侯呢?”
他依旧很冷静继续提问,仿佛没听见刚刚的名号是自己的父亲。
“薛敏,薛首辅的三儿子,薛敏…”
说完一切丁有似是被抽了力气匍匐在地上。而阮泠也在百思不得其解,薛敏?薛家和阮家是联姻,薛敏怎会…
“息镜,出来吧。”
一个身影像是凭空一般突然出现,一身玄衣跪伏在季景宸面前。元冀随即闯出屋子,身后是还有些睡眼朦胧的青青和丁夫人。丁有连忙上前检查青青和夫人,却是毫发无伤。
阮泠默不作声,又看了眼面前的玄衣少年。
“你会口技?”是她刚刚太莽撞,没想到这茬,毕竟直接听到那样吓人的惨叫,她完全没有思考直接就阻止季景宸了,现在想来倒是自己把他想的太卑劣了。
“是。”那少年回答她后,季景宸就起身欲离开,没走几步就停下来背着身对她说。
“阮小姐记住答应我的事。”
阮泠几欲开口道歉最后还是看着他离去,其实他也根本不会在意她的看法,何必自作多情。
息镜跟着季景宸出了门,啥都没看出来,只晓得自家主子脸黑的不像话,难道自己学的不够像吗?完蛋了,回府之后不知道又要吃多少云片糕,他想想就喉咙痛。
送走了世子殿下,面前的一家如何处理真的让人头疼。
“小姐,这…”
红嫣示意她眼前局面该如何?
“丁有,冤有头债有主,我自会去找那幕后之人,至于青青的病元大夫说吧。”
元冀接了阮泠的话继续,挽起青青的袖口,手臂上有些密密麻麻的疹子。
“如果我没猜错,青青这段时间一直所用的药引是雪蟾。至寒之物来消心热固然当时有效,可治标不治本,且雪蟾这味药极难得属有市无价,明明有更好更温和的药,譬如满大街卖的雪莲。我很好奇,丁门主好本事,如此多的雪蟾从哪里弄来,若是已经起湿疹怕是已经半年有余,这个数量已经相当于这座一品侯府两个月的开销。”
丁有抱着青青,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治病治出湿疹来,可是,元冀的名号他当然知道,阮泠也断断买通不了他,只能说明一点,那个人骗了他。
“你既说了幕后之人也怕是自身难保,我留下丁夫人和青青,在我侯府比在东街安全。”
还没等丁有回答,就听见纱嫣的叫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