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二小姐,夫人她,夫人不行了!”
纱嫣急急忙忙的冲过来,跑的满脸是汗。
“二小姐,夫人不行了。”
看她没反应,纱嫣又喊了一遍,阮泠犹豫片刻,立即拉着元冀向西苑跑去。
“母亲怎么了?”
纱嫣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回答道。
“不知…怎的,前两日首辅大人来看望了夫人,近几日…呼——夫人的食欲就不大好了,又为大小姐的婚事操心,昨晚水米未进就睡了,刚刚就…就开始咯血了,看着…看着不大好了。”
阮泠赶到西苑的时候丫头们跪了一屋子谁都不敢妄动,可是,若没记错离薛琪病逝应该还有两年才对。
薛琪平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有气出无气入,看来却是有些不大好了。
元冀上前把了脉,又撑了眼皮,探了鼻息,面色十分沉重。最后从袖口掏出一个褐色瓷瓶倒出几粒深色丸药喂给了薛琪。
“人参丸只是吊住了精神,叫大小姐快马赶回来应该来得及。”
这话出口就是没救了,阮泠立刻吩咐纱嫣遣人快马进宫报信。
薛琪呼吸逐渐粗重,人也慢慢清醒过来,眼睑沉重只是微微眯着。
“文娘?”
虚弱的声音唤的是姐姐的小字。
“母亲,是我,泠儿。你且等等,姐姐接了信快回来了。”
阮泠打发了其他丫头只留下薛琪的陪嫁姜云姑姑。
“二小姐,你同夫人说说话吧,让她坚持住呀。”
姜云倒是哭的伤心,自家姑娘怎的这样正值盛年就要去了呢?
“姜云姑姑,还是算了,母亲听到我的声音怕是更等不到姐姐回来了。”
她坐的远,薛琪不喜欢她,人之将死她犯不着这时候去碍眼。
“二小姐,您好歹和夫人说说话吧,夫人这些年也是养育了您的,纵然,纵然做了些糊涂事但如今夫人都要去了,您…”
姜云哭的悲切,让她犹豫再三还是坐到榻边去,看向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母亲。她爱过她,怨过她,可如今重新面对却不知为何鼻头还是有些酸酸的,前世薛琪走的时候她在东陵大哭一场,虽然怨她抛弃自己但到底是多年养育的母亲。
“文娘?”
她一定很爱阮徽,这么些年她唯一的心灵寄托便是阮徽了。
“文徽徽以溢目,音泠泠而盈耳,这就是我们姐妹二人名字的出处。母亲,您从小只会唤姐姐的小字,文娘,文娘。我就盼着您何时也能这样唤我小字,想呀想呀我就长大了,也不想了,不念了…”
小时候她很羡慕姐姐,说来好笑她一直羡慕的居然是自己的娘亲从没唤过自己的小字,就连女学的学生都以为她的小字就是泠儿。
“文娘?”
阮泠看着满脸泪水的姜云,在她祈求的眼神中,她执起薛琪的手。
“娘,我在。”
薛琪的手慢慢用力后慢慢松开,双眼也慢慢阖上嘴角似是挂着满足的笑意。她还是走了,没坚持到她女儿来看她,到底还是命运弄人,生命的最后,竟是最不喜欢的女儿陪在身边。阮泠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起身要离开。
“音音…”
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却十分清晰,音音,她的小字。鼻腔的酸楚直冲泪腺,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原谅吗?不,只是不怨了,就像是多年的执念终于是有了个结局。让她释然了,放下了。
“娘!”
快马赶回的阮徽撞开了她,跪倒在榻前,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刚刚安静的屋子骤然又充斥着各种哭声,她没有回头,大步离开了那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