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泠溜达到了祠堂,因为已经废弃,所以里面只有残破的香案和经幡。找到一块还算完整的蒲团扑了扑上面的灰,还好那前辈也不是真的不管她,借了她两根蜡烛。把蜡烛插到生了锈的烛台上用火信子点燃,原本灰暗的内室亮堂起来。
她拿着蒲团走到一处挡风的地方,缩在那角落里,静静回想刚刚那老者说的话。心无杂念,如何心无杂念才能操纵不同的剑法,且落英寒光剑法本就复杂,如何以两手同时使出呢?
想着想着她伸出双手,意欲用不同的节奏上下拍地面,即便是如此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做到两个手的拍打节奏不同,她试了很久,试到有些昏昏欲睡,两个眼皮开始打架,夏夜的风虽是是有些寒凉,但微弱的烛火还是能带给她一丝丝温暖的。
“唰——”
一阵邪风把烛火闪了一下,惊醒了阮泠,她站起身,端着烛台查看着外面的情况,结果除了偶尔的蛙叫声一片寂静幽暗。
“没事的,没事的,这只是祠堂,没事的…”
默念着含含糊糊的话,紧紧的扣着烛台,这些不过给自己壮胆子,她怕黑,更怕别人口中的什么怪力乱神,只是她甚少表现出来这些弱点而已。
“你在找什么?”
她瞬间就举起手中的烛台,想也没想就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砸去。待到看清来人时,阮泠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拱手作礼。
“泠泠见过纪大公子。”
他拦下离他额头只有一寸的烛台心里舒了口气,这丫头吓着了喊都不喊一声,让人一点防备都没有。
“泠泠姑娘好反应,纪某若不是有些武功傍身怕是此刻已经倒在这里了。”
他淡淡的笑了笑,将烛台安置在香案上。
“纪公子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倒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此刻离得近了些,方才看出他确实是面目苍白,如江湖流传一般,纪家的少主常年染疾,着实有很多年不曾到江湖游历了。
“上次到寒光府承蒙姑娘引路,纪某欠姑娘一个人情,听闻姑娘在寒光府的剑术极具盛名应该是有意到武林大会去切磋一二吧?”
他的意思在清楚不过了,就是他有办法带她去武林大会呗。
“如今我触犯门规,就算是家主也不能准许我随寒光府到东陵参加武林大会。”
门规在哪里摆着也不是好看的,纪大公子就是有天大的面子也不能说服家主的。
“我已经请示了元冀先生,你虽不可与寒光府一并前往,但可以随着我苍梧派一同前往,届时姑娘是我的座上宾,自然有机会同五大派切磋武艺。”
阮泠只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倒是盯得纪公子显然有些局促。
“我并不认识公子,只因为带了个路就让公子这么帮我,想是为难公子了。”
她可还没昏了头,他们两个如今不过一面之缘,为何如此帮她呢?
“不为难。”
纪齐轩像是非要还给她这个所谓“人情”一样。
“理由,你我素不相识,为何帮我?”
对纪齐轩她从没有过什么防备,即使是现在她心底里也早已默许了这个结果。
“还人情罢了,我不喜欢欠别人,我欠的,死也要还上。”
还是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声音,心境却全然不同了。
“我可以随苍梧派前去,但我有个条件。”虽然这么样说着实有一点点…不要脸。
“我随苍梧派前去不能有人知道我是寒光府弟子。”
她本就是去东陵走一遭,前世里她不大了解明王这个人为何同她有仇冤,如今她需要去一趟,或许若华的死另有隐情,其实跟不跟寒光府的队伍不要紧。
“好,七日后我来接你。”
说完就不做逗留意欲离去。
“等等…”
她自己都是一愣,纪齐轩回了过头,以为她还有话没说完。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看他离开叫住了他。
“劳烦纪公子了。”
想要说些什么,可他们如今确实是素不相识,她什么都不能说。
纪齐轩看她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从怀中摸出珠串向她抛过去。
“给你,若是害怕拿着它可以安心些。”
看他抛过来个物什她下意识接住,木制珠串上面似是刻了一些经文,想来应该是一串佛珠。
“多谢纪公子。”
纪齐轩转身运起轻功,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她手指摩擦着佛珠特有的经文凸起,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喜悦。都说人待心悦之人会不自觉的靠近他,她分不清是心悦还是别的什么情感,前世里相处短短几日已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只可惜当初她身负家仇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些,只可惜她把年少绮梦变成心中执念,只可惜…她所托非是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