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过去了半个月,九月九如期而至。
人们都喜好在这一天吃花糕,饮菊花酒。街上也能偶尔见着将茱萸佩戴于手臂,或制成香袋佩戴的人,不过多数是妇女和儿童,据说,在重阳节插茱萸可以避难消灾。天明时,用片糕搭在儿女的头额,口中念念有词,祝愿子女百事俱高,乃是九月作糕的本意。
前一天晚上喻津言就放了李叔的假,让他也回趟家吃顿饭,第二天清晨自己就驱车载着宋清栀从东棠回了甫州的喻家老宅。
车子开进宅子内院,就见老管家方伯迎了出来,“三少爷,三少奶奶回来啦!”
方伯替两人接过皮箱,又恭恭敬敬给请进了内屋。
喻仁封正坐在大厅里的那张实木沙发单人椅上,翻看着今日的晨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打从车子驶进内院的时候,喻仁封就听到了车轮发着急煞的抓地声,又有急而尖锐的制动声,似乎就要刺破天际,光听到这样的声音,不用想都知道是自己那幺儿子驰的车。见了两人走进来,才放低了手中的报纸,尖肯的双眸盯着喻津言看。喻津言自从进门就感受到了老爷子的目光凝在自己身上,不过也不在意,当然他向来也不畏惧这位老爷子。
喻津言仍还紧紧牵住宋清栀的手,带着她走过去,指尖悄悄在她手心了划了下,似乎是让她不必紧张。
宋清栀嫁与喻津言之前就听闻眼前的这位喻家家主的名声,尤其知晓他的铁手腕,但凡得罪过他的或者反叛过他的,下场都不得善终。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也算是知道喻津言骨子里的冷冽。
两人问候了声,喻仁封仍是不语,只点点头,看看喻津言又看看宋清栀。
宋清栀将手里提着的礼盒尽数递给方伯,说道:“这是给父亲的,这些是给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的。”又侧过身对喻仁封说道,“父亲,除了那些,还给您带了两盒葡萄奶酥。”
喻仁封听闻,将手中的份式报纸放在了案桌上,看着宋清栀,这才开口说道,“就当是回个家,何须带什么礼来,好生见外。”
“这是清栀的心意,不过是一份孝心,您若是不乐意收便作罢,反正心意也是送到了。”喻津言接过话驳口道。
喻仁封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碰着底碟跌宕作响,杯中茶水也荡出了些,“轮得着你来教我什么是孝吗?我看你自己都没弄明白,倒是存心回来气我!”喻仁封因为说话间着急了些,一口气咽上来,紧忙咳嗽了两声。
宋清栀见状,扯了扯喻津言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了,上前给喻仁封换了杯新茶,再说道:“父亲不必动怒,别气坏了身子,若是知道父亲不喜欢太多的礼物,下次我就带些糕点饼酥回来吧。”
喻仁封眉头见缓,气息也平顺了下来,“嗯,带些酥饼才实在,我还吃得动。”
……
秦瑶刚才就听到了大厅的动静,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走到门边,就看见父子俩针锋相对,又听见了宋清栀说的话,顿时就令老爷子愠火散尽,不禁暗自点头夸赞,果然是位贤内助。
“三弟可是回来了?一家人好好的,怎么还说两家话呢。”秦瑶走过去,推搡着喻津言,“快,给父亲认个错,这也属你的不该。”
喻津言看了秦瑶一眼,说道:“大嫂,我可有错?倒是父亲驳了我妻子的心意才是。”
“好了,贺琅,没事的,父亲也只是不愿我们如此破费,毕竟是一家人,少说两句罢。”宋清栀实在见不得血亲的父子俩唇枪舌战的,一个比一个凶狠。
“还是弟妹懂事,怎么你都如此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总与父亲顶嘴。”秦瑶笑话道。
喻津言见眼下是自己吃瘪,不再说什么,才岔开了话题,“怎么就见大嫂一人?”
喻津言和宋清栀进屋时,就发觉宅子里好生安静,只见喻仁封一人坐在大厅看报,也不见其他人闹腾。
“噢!你大哥还在文室呢,估摸着得傍晚才能回来了。”秦瑶自是知道他问的是谁。
“父亲不是向来很重视这九月九?怎么眼下还缺了二哥,怕是不能随父亲要吃团饭的意了。”
“我早已命人传快讯给他,你还怕他会缺席不成?”喻仁封说道。
“那倒不是,能随父亲的意自然是好。”
“你只要不成天跟我顶撞,便是随我的意了。行了,也别搁那块地方站着了,大老远的回来,也不知道洗洗风尘。”喻仁封冷哼一声,依旧是强硬的口吻。
“好了,那我们也不杵在这碍他老人家的眼了。”喻津言搂着宋清栀,移开步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