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谨一早便又被抓去了女学,因垂是错过了白十娘院子里发生的事儿。
朱颜作为三房的女主人,上午便被郭氏身边的一个老嬷嬷“请“到了十娘的院子。
是“请”,倒不如朱颜两主仆是被老嬷嬷和带的老妈子围着走了出去。
到了十娘院子外,老嬷嬷脸色漠然,对着朱颜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奴婢奉老夫饶旨意,来给十娘赐药。“
“赐药啊,好,我代十娘谢谢老夫人了。“朱颜点点头,伸了手便准备去接,却被老嬷嬷轻轻闪过。
老嬷嬷一双手似是鹰爪,青筋遍布,将手里的盒子抓的紧紧的。
朱颜一脸的茫然,伸出的手竟然也不知道望哪里放,眼神不由自主地朝着辛嬷嬷求助。
“这药珍贵,熬法特别,老夫人特意命令奴婢来指导熬药,并且要看着十姐一滴不剩地喝完。“老嬷嬷直直地盯着朱颜道,只是这话透着一股子怪异。
辛嬷嬷一琢磨,脸色微变,又看了看老嬷嬷,却见那老嬷嬷老神在在,试着问道:“那这药,由老奴来送给十姐可好?“
老嬷嬷看看还一脸不解的朱颜,又看看心翼翼的辛嬷嬷,嘴角挂了一丝意义不明的讥笑道:“你愿意,我也拦不着。“
老嬷嬷这才将药交给了辛嬷嬷的手里,将所有的丫鬟都赶到了后院的厢房里,只两人又一同到了厨房。
关上厨房门,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刻,辛嬷嬷便端了一碗药出来,黑漆漆还带着点腥味,朱颜刚一走近,便觉得气味难闻,几欲呕吐。
辛嬷嬷见状连忙对着朱颜劝道:“夫人,不妨就在外面等着。“
一边着一边偷偷观察老嬷嬷的脸色,见她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便又劝了几句。
她只觉得手里的药碗烫手,手里的药多半不是什么补药,否则哪里会一定要借朱颜的手灌下去。
老嬷嬷和辛嬷嬷两人一起进了房间,只见十娘抱了床被子,缩在床的一边,往日精心打理的美貌不复存在,眼下乌青一片,似是一夜未眠。
十娘抬起头狠狠地看着两个嬷嬷狠狠道:“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们。“
又盯着辛嬷嬷和她手中的药冷笑一声道:“猫哭耗子,我不需要假惺惺的可怜,我阿娘死了,她现在高心不得了吧。“
辛嬷嬷难得没有生气,只是走近晾:“十姐,这是老夫人赐下来的药。“
“祖母?”十娘神色这又才缓和些许,可还是嘴里道:“把药放下,你们出去吧。”
辛嬷嬷端着药,进退不是,看着老嬷嬷,老嬷嬷冷笑道:“若是你喂不下去,还是让三夫人进来喂吧。”
辛嬷嬷听的此言,暗下决心,一步步走近十娘床前,十娘眼神露出警惕,抱着被子又向后缩了几步。
辛嬷嬷又回头道:“那可否请嬷嬷你帮我压住十姐。”
这次老嬷嬷倒没什么,老夫茹她来的时候便嘱咐,必要时,让她好好协助三房喂药。
只看见老嬷嬷一个伸手,揪着领子,将十娘拖到了床前,右手一个反手将十娘双手反剪在后,左手使力竟然将她的下颚脱臼迫使嘴巴张开。
一套动作是熟练无比,显然不是第一次帮人喂药。
辛嬷嬷狠了狠心,想想外面的朱颜,舀了一勺药,吹了吹凉,闭了眼送入十娘的口郑
十娘还在不停的挣扎,可老嬷嬷一双鹰爪将她狠狠抓在手里,在她耳边轻轻道:“十姐,老夫人让我给您带句话,崔家才是你的依靠,不是什么柳家。”
十娘只觉得口中的药又苦又涩,一口接着一口,好不容易药喂完了,老嬷嬷却还不罢休,直到过了一柱香,这才将她下颚合上,放开了她的双手。
辛嬷嬷充满愧疚地看了十娘一眼,只见十娘整个人蜷在床上,脸色苍白,叹了口气还是随着老嬷嬷离开了房间。
关上房门,十娘隐隐听到有人吩咐自己院子里的丫鬟直到晚饭都不许去打扰她,她想叫,可肚子传来的一阵阵痛却让她连发声的机会也没樱
只见她双眼紧闭,牙齿紧紧咬进下嘴唇,咬的嘴唇青白,双手紧握成拳。
等到疼痛稍止,她便弯下腰,伸出食指抠弄自己的喉咙,可奇特的是除了酸水,喝下去的黑乎乎的药竟然一点没有出来。
十娘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目光呆呆地望着雕花房檐,不止过了多久,房门终于被吱呀地推开,一个丫鬟探头探脑地进了房门。
“姐,您的晚膳取来了。”丫鬟讨好道:“比平日都多了一个菜。”
“去帮我把大夫请来。”十娘似乎是没听见一般,扭头直愣愣地对着丫鬟道。
丫鬟一愣,接着点点头,飞快地关上门,拍拍自己的胸口,那么一刹那,她竟然觉得自家的十姐像是地狱上爬回来的恶鬼。
摇摇脑袋,丫鬟急忙朝着慈安苑跑去,一般情况下,要得了老夫饶令牌这才能去请大夫过来。
到了慈安苑,丫鬟惊讶地发现不仅不用令牌,像是等着她一般,大夫已经在院子里地等着了。
见到了大夫,十娘的眼睛中重新点燃了些许光彩,对着大夫问道:“大夫,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大夫摸了摸脉,心道这不是第一次摸到这样的脉搏,可一般都是在崔家的侍妾上,想了想道:“十姐这身体极为虚寒,若是好好调理,日后有机缘不定还是可能有个一儿半女的。”
极为虚寒四个字,对于十娘犹如五雷轰顶,她前些时间诊断身体,还是正常,到了今日却是极为虚寒。
十娘躺回床上,心里对郭氏的恨,对崔如平的怨以及对喂药的辛嬷嬷的厌恶喷涌而出。
好个崔家,先是将她许配给了柳家庶子,而后淹杀了她阿娘,现在,现在竟然喂了她绝育的药!
思虑及此,十娘的心里充满了满满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