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远处的喧闹声,令谨摇摇头,清醒了过来,示意阿云出去检查了一遍周围,得了确信后,正色开口道:“这些个日子,我断断续续听了一些消息,柔然部似乎受到第三方势力的帮助,行军装备和马匹多了不少。”
王恒玄想了一会儿接道:“我们也怀疑是有人暗中在资助柔然,将军府几次伏击都被化解了。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是谁。”
这朝中形势诡谲不定,便是有人趁着浑水摸鱼,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令谨听了王恒玄此言,不仅琢磨起来。
看来对方不仅有财力物力,并且对朝内的兵马调遣也有一定了解。
可到底是谁,一时倒也不定,她只记得柔然一战最后是以柔然战败结束,可这中间到底是如何,还真是不清楚。
若是纯粹看果,柔然和朝中胶着,获利方太多。
摩拳擦掌的长皇子后家刘家,若能参与分一杯羹,那不仅长皇子位置更稳,就连刘家也可以借此更扩大自己军中势力。
虎视眈眈的楼兰部,也有可能使出这招围魏救赵,在楼兰贵女坐稳,诞下皇子之前,楼兰部怕是都不会放心。
而势大不掉的九原公拓跋仪,会不会也是借机想要插手军中,毕竟鲜卑之中是一向有兄终弟及的传统,并且传中拓跋仪极为喜爱那位出自柔然的爱妾,与柔然的关系也一向亲密。
其实,若不是敬重王家的名声,令谨就是连王家也是要怀疑上的。历史上卸磨杀驴的例子太多,王家留着这么一个威胁,便可保他们威势不倒。
王恒玄见令谨陷入了沉思,笑道:“十二娘莫担心,王家有我祖父坐镇,无论是哪个魑魅魍魉在作祟,也得不了逞。”
令谨垂下眼点点头,王恒玄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忧心,又接着拉开了一点衣服,露出那枚护心镜,故作愉快地敲了敲道:“而我,有十二娘你缝制的护心镜。”
令谨听到那清脆的咚咚声,这才笑了出来,笑了一会儿,却觉得眼睛酸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郎道:“十八郎,沙场无情,刀剑无眼,但请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王恒玄望着眼前认真的少女,重重的点点头,这时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低了些声音,带零哑声道:“这次我不仅征得了祖父祖母首肯放我去前线,也向祖父祖母禀明我已有心仪之人。”
完,将自己身上的玉佩扯了下来,捏在手心里,送到令谨眼前,摊开来,轻声吟唱道:“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校死生契阔,与子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狐狸,你可愿意等我一年?”
令谨望着眼前的玉佩,时间放佛过去了一个世纪,周围的诗歌接龙之声隐隐约约地飘来,甚至还可以听到不远处杏花书的沙沙声。
心中恍惚而过一个念头,她是真的准备好,嫁给他,以后半辈子洗手作羹汤,在这后宅中周旋,为他操持家务,照顾双亲,她扪心自问自己是真的准备好了吗?
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闭眼咬牙,就让她赌这么一把吧,随即睁开眼从王恒玄手中接过玉佩,承诺道:“好”
王恒玄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我还真怕十二娘你不接。”
令谨咳咳两声,轻轻推了他一把道:“这等大事,还不得考虑考虑好了。”
又抬眼认真地看着他,恶狠狠道:“每月记得给我书信,一定要平安回来,你若失言,我便带着这玉佩,敲锣打鼓地嫁人。”
王恒玄听的此言,不气反急,想到令谨红妆嫁饶情景,心里一阵阵的堵塞,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和身体的热度,敲打在令谨的心里,又听他带了些少年的认真和清朗的声音道:“我都应许,狐狸。”
“我都应许”
令谨听着这句,被这么突然一抱扰的慌乱的心渐渐安静下来,那,就这样吧,她心里不禁这样想着。
远处诗歌欢笑一声高过一声,杏花微雨,杨白花长,懊恼随风渡江水,少年一去轻万里,花性飘扬似梦尘。
这时外面传来阿云的声音犹如一声惊雷道:“姐,有人朝着这边来了。”
令谨急急挣开来,又推了推王恒玄的身子道:“你先出去吧。”
王恒玄恋恋不舍地松手,走了几步,又跳回来,亲了亲令谨的额头,这才一步并作三步跳了出去。
令谨自己则是静静地观望了一会儿这戏台,听得王恒玄的脚步渐渐消失至听不到,这才钻了出来,带着阿云在戏台边上转了转,只装作在欣赏戏台。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男声毫不客气地在令谨周围响起,只见从杏林暗处走出一个书生,样子俊朗,令谨定情一看,不就是那日在她院子外的来子吗?
听到来子这个问题,令谨不想多回答,提脚转身便走,郭大郎见令谨并不理他,心下一急,手已经先动,试图将令谨一把抓住。
还没等令谨反应,守在令谨旁边早已心生警惕的阿云上前一就是一挡,接着欺身向前,侧身一弯,双手向前,左膝往前一顶,将郭大郎双手抓住,半跪放到在地。
令谨就这么冷冷看着,不信他这次不自报家门,果然郭大郎膝盖一跪地,便大怒道:“你个不知好歹的奴才,敢让我郭家大郎下跪。”
郭大郎只以为自己曝出郭家的名号,便能让令谨主仆两人吓退,可只见令谨依旧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脸色似乎是更加的难看。
又过了一会儿,令谨这才嗤笑一声对着阿云吩咐道:“放了他吧,毕竟是郭家大郎。”
郭大郎刚被放,就急忙站起来,哼了一声道:“大人不记人过,也不与女子计较,我便不会与你祖母的。”
令谨心下对郭家厌烦,笑笑道:“你就算去也无事。”
着便又要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