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技啊。他最擅长模仿各种声音,不管男的还是女的,飞禽还是走兽,什么都学得有模有样,之前他有事没事就跟我们露一手的。”
“对呀!”肖灿一拍脑门,“我怎么忘了!我是知道的,在我们酒店十周年的庆典上,我听过他模仿各路明星唱歌。只是当时他模仿的都是男明星,我怎么会想到,他连女人也能模仿呢?”
小宋做个夸张的表情:“别说男人女人,就是公的母的他都能分清楚,你叫他模仿母牛,绝对不会像公牛。”
肖灿忍不住笑:“你这样说是有些夸张。——那当时电话里打打闹闹的声音呢?不会也是他一张嘴巴弄出来的吧?”
“这个倒不至于,要有那能耐,他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师了。不过这个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只要把另外一部手机打开,播放一段打斗戏,中间再穿插一点他模仿的尖叫声,就完美了。”
肖灿点头:“这样一对上,这个案子基本上就可以断了。只要郭建英还能想起来,当天没有给我打过电话,而电话里又能找到那个时间点跟我的通话记录,就说明这其中一定有人捣鬼,再跟据你的口供,把老马指认出来,就足可以提审他了。”
“关键是老马不会那么傻,他当时就把通话记录删除了。”
“呵,”肖灿冷笑一声,“队员也是这么说的,电话里面没有跟我的通话记录,但是,电话里面没有,去营业厅还是能查得到的,这个倒是不成问题。”
“那问题是什么?”小宋见肖灿一脸的苦恼,好奇地问。
“问题是,郭建英对自己被迷倒前后发生的事情,到底还能不能想得起来,还能想起来多少。”
“发生这种事情,她也应该录过口供,如果她还能想得起来是谁把她迷倒的,你也不至于被抓进来吧?”
“她的口供,队员跟我透露过一些,好像是说她自称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我想,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有些事情,不是想不起来,而是不愿意去想吧?而且,”肖灿露出天真的笑容,“如果她相信我的为人,心底认定不是我绑了她,真想起来和假想起来,又有什么分别呢?”
“那倒是,只要她肯站出来挺你,一切都迎刃而解。”小宋虽然心中不完全同意,却也不好意思扫他的兴,一笑说:“恭喜你呀肖哥,这下你算是翻案有望了。”
“什么翻案?我这还没判呢。而且现在说恭喜也还太早,就算这个案子断清楚了,还有另一个更重的案子,那才是最头痛的。”
“啊?”小宋惊得像嘴里突然掉了一颗牙齿,“你身上还有别的案子?看不出来呀肖哥……”
“别瞎喊!”肖灿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这件事情,才是我心中最大的一个疑团。”
“什么事情?”小宋一看肖灿紧紧拧在一起的眉毛,和眯缝的眼睛,就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关系重大。
肖灿深吸了一口气,用深思熟虑地口吻,问:
“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要用什么方法,让我乖乖地开着车子逃跑?或者老马有没有跟你提到过,要杀掉一个人,放在我床上?……”
“什么!老马他还要杀人……”小宋一声喊出来,才发现整个监室的人,都睁着一双溜圆的眼睛看着他。尽管有肖灿在旁边,他还是吓得缩了缩脖子,开不了口。
“他到底有没有跟你说起过?”肖灿问到关键处,紧紧盯着小宋,丝毫没注意别人的反应。
“没有啊,”小宋茫然摇头,“我记得我还问了,我问他:你们把人放后备箱,怎么就能变成是他绑架的而不是你们绑架的?老马说,这些你不用管,对于我来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对于你来说,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我就没再问了。他究竟用的什么方法骗你开车走的?老马真的还杀了个人放你床上?不可能吧,我看他的面相,不像个杀人犯,而且他应该也没有这个胆。”
“你会看相?”肖灿报着抛硬币的心态问,“你看老马的面相不像杀人犯,那你看我这面相,像个杀人犯吗?”
小宋真的望着肖灿的脸左端详右端详,算命大师一般摆处莫测高深的表情:“肖哥,你可别说我乌鸦嘴,从你这面相来看,还真带着杀气,你这辈子杀的人,恐怕不是个把两个……”
不等他说完,肖灿照他头上拍了一记:“去!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小宋一本正经说:“真的!我们家祖上还真是代代相传的相师,这可不向你说的你家祖上是医生,专看胃病……”说到最后,两眼贼兮兮地,声音压得极地。
“我吹这个牛,还不是为了和平解放你?你就别跟我扯那犊子了。你要真会相,怎么不给自己相相,怎么今天还被抓进这里?”
“你还别说肖哥,我早给自己相过,我这辈子,就是有一次牢狱之灾,逃不掉的。所以……”
“好了好了,别搞这些封建迷信,我跟你说,我最后为什么会乖乖上车逃跑。因为,我一觉醒来,发现旁边躺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死女人,浑身上下一纱不挂,胸前插着一把餐刀,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哇,这么皇啊色啊暴啊力?——所以,你害怕了?”
“能不怕吗?”
“哇靠,你武功这么好,她又是个女人,就算变鬼,也不是你对手啊!”
“我倒不是怕这个……”
“那你怕什么?怕她祸害你?”小宋说着,不正经地银笑起来。
“别老打岔!”肖灿推了他一下,继续说:“我当时感觉到害怕的是什么?我害怕自己成了杀人犯,我怕那个女人是我喝醉酒之后不小心杀死的……”
“酒后乱性,呃?肖哥,看不出来你也有这么禽兽的一面哦,哈哈。”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对我打击太大了!我直感到害怕,害怕自己成了杀人犯!”
“就因为害怕,你就一跑了之了?”小宋语带不屑地问。
“一开始我倒是没有想到要跑,后来小叶不是来了吗?他叫我跑的。”
“他叫你跑你就跑了?”小宋不屑的语气加重,好像是对他不负责任的行为感到不耻,又像是对他愚蠢的决定表示轻蔑。
“你不懂,在那种极端的情景下,任何人都会想逃的,因为那时候你所有的是非观念,价值观念,好像都尚失了。何况还有人在一边怂恿。”肖灿悔不当初,“当然,我没有资格为自己当时的懦弱辩解;幸好,过了几十分钟,我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决定面对,而不是逃避。我又把车子往回开,只是刚起步,就看见几辆车朝我冲过来……”
“然后,你就跟我一样,光荣进来了。”
“对呀。关键是什么你知道吗?”
“关键是什么?什么是关键?”
“关键是郭嘉队叔叔来抓我,不是因为杀啊人,而是因为绑啊架……”
“哦对,那时候你还根本不知道有绑啊架这回事。”
“我哪里知道?到了审问室,我还跟他们说了,就算我承认杀啊人,也不承认绑啊架。而关键的关键是什么你知道吗?”
“关键的关键是什么?什么才是关键的关键?”
“关键的关键是,后来郭嘉队又去滨海酒楼调查杀啊人案,结果发现那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杀啊人案。”
“那不是挺好吗?不管是不是你杀死了那个女人,你都不用负责。”小宋满不在乎的表情,好像替肖灿感到庆幸。
“好个屁啊好!”肖灿却一甩头,痛苦地说:“人本来就不是我杀的,我坚信不疑。可是,现在杀人案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那就无法解释我为什么要驾车逃跑了。”
“谁跟你说无法解释?可以解释,而且很好解释啊!”小宋睁大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怎么解释?”
两人正说到这里,监室的的门打开,一个郭嘉队用逮捕犯人似地语气叫:“哪个是肖灿?出来!你请的律师来了。”
肖灿一愣,我请的律师?我什么时候请律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