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开始,我都觉得一定会很惊艳,但每次,证明都很平庸。
时光丢下手中的画笔,看着眼前的油菜花地直叹气。她的画变成了一堆浆糊,揉都揉不散的那种。
崔小白自己也不安心画,四处聊天捣乱,等看到时光的画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你这勾勒和阴影,怎么感觉在画坟地?有包有低,太形象了,时光,不是我说,你每次的画作都让我惊叹不已,只想感叹一句,啧啧啧。”小白模仿老夫子抚弄胡须,很是老练点评了一番。
“有那么坏吗?”时光可怜兮兮地看着小白。
小白用手捏捏她的小脸,以一副怜惜的表情故意道:“你不知道有了你之后,我从来不怕被美术老师骂了,因为我不是最后一名啦。”
“切。”时光给她一个白眼:“看样子你觉得自己很厉害,数理化不用再借鉴我的本子了。”
几乎每次争议,只要这话一出,崔小白就会立马白旗投降,不敢再造次。
果然,她整个人都靠了过来,头发拼命往时光肩上挤,一副欲哭无泪,原地撒娇的姿态。
“好啦好啦,我画的才是坟场。时光你不要抛弃我啊,我会死的,真的会的。”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时光很配合地适时COS一个坏人,恶毒女巫一般。
“不敢了,不敢了。女王陛下饶了小人吧。等会中餐时间我会奉上供奉,为我的过错赔罪。”小白越发来劲地扭扭捏捏,只是已经慢慢偏离女性范畴,更像是一个顶着公鸭嗓门的粉面小太监。
“哦,是什么。”时光强行甩掉鸡皮疙瘩接话。
“是您最爱的椰子果冻呢。”
“嗯,那好吧,你下去吧。”时光又抖了抖,实在腻味地很,干脆将她的头毫不留情地推了出来。
小白还不甘愿,哀怨地瞪了她一眼,嗓音婉转如唱戏:“嗯~你讨厌。”
“好了,你够了啊。”时光被肉麻地打了几个冷颤,叫停道。
过了一会儿,小白又憋不住了,闹着时光,好奇地问:“我记得你高一的时候画画还是很厉害的,怎么,画画的功力还能退化吗?”
时光手抖了一下,在画面上划了一道极不和谐的黑线,这一下,这画才算真的死了。
“哎哎,你怎么回事,你待会是不想要交作业了是吧?就算不好,还可以应付作业嘛,真可惜。”小白大呼小叫起来,满脸都是疼惜。
时光没去管它,只是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或者是因为灵魂丢了。”
“什么?你说什么?”小白的关注点还在画上,根本没注意穆时光说了什么。
“没什么,重新开始画也很快的。”
时光没再说话,揭了画纸,重新开始,只是那支画笔,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间隙,被她扔到了地上。
春天新生泥土还很软,又湿又绵,一下就咬住了画笔,陷了下去。
外出写生,说是美术休闲课,其实说白了就是春天郊游,一大群的孩子丢掉学校的烦闷和作业,到野外呼吸新鲜空气,感染花香草香,吃吃自己烤出来的黑色料理,一群人圈着火堆,脱了鞋,扔掉束缚,回归自然野生的生态生活。
真的好久不曾有这样的时候了。
时光踩着赤脚,在碎石子路上小心翼翼地走着,一步一步,这里并没有人打扰她,她一个人很自在。
水下有游鱼来往,红红绿绿,可爱的不得了。
只是......
“嘀铃铃铃~”
这若有若无传来的不会是下学铃声吧?
正疑惑着,恰好小白赶过来寻她。
“时光,快来呀,大家已经开始烤肉啦。”她还带了两串给时光试试味道。
“怎么样,好吃吗?”她目光炯炯地望着时光,很显然这肉串是出自她之手。
“嗯嗯。”时光胡乱点头,好不容易嚼碎了吞进去,才有机会问她:“小白,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放学铃声啊?”
崔小白一边拉着时光,一边回答:“你是说放学铃声啊,很正常的啊,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
“可我们不是到山里来玩吗?怎么会有学校的铃声!”
“哦,你不知道啊,我们今天来的是庆宇高中部的后山。”
“来别人学校干嘛?”时光也是不太了解校长的脑回路了,怎么选到别人学校来了。
“庆高的这块地皮也不用,没有我们学校同学经常来帮他们踩踩地皮,带来烟火人气,早就虫鼠鸟猫自立门户,脏成一堆了,说到底还是我们帮了他们。”
时光摇头无奈:“真是一个娘胎一个娃,你已经跟校长的思维一模一样了。说到底,还不是跟因为跟人家学校关系好,又不用花钱买票,还可以随便祸祸,又自由又省钱,两全其美。”
“就是这个道理。”
二人边走边聊,和着日光温暖,笑语不断。
本来应该是很美好的一天。
可谁知偏偏遇到他。
时光和小白在小树林里穿行,可好巧不巧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司慕,那个男孩还是一身黑色卫衣,身边还跟着几个男孩,正在捡着柴木嬉闹。
看到时光,司慕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了。”
时光稳住心神,说什么好久不见,自从吵架后,大约也才一两周的样子,她比较尴尬,明明是自己无理取闹,他什么都没做,就承担了她的怒火,她的烦躁不安,她都知道,所以会刻意去关注他,避开他,不想遇到他。
可老天就是不肯如你所愿。
你想逃避的,终究避无可避。
你不想见到的人,也总会在出其不意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