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时分,寒云才回到上林苑。关山月见她进来,身后并无旁人,就知道她并没有找到阿瞒的下落。
“姑娘,没找着人。”
“姑娘,你说她会不会……”
关山月笑道:“你是说她做了逃奴?”
“嗯。”反正她就是这么想的。况且阿瞒本来就是走投无路才来找她们的,如果她要是找到了好的下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谁都明白。
就在寒云猜测阿瞒下落的时候,关山月率先听到了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听着脚步有些沉重,来人……
“寒云,你去看看外头谁来了?”
寒云诧异,“哪有什么人?”
说着人就往屋外张望。
却正见阿瞒提着一个纸袋子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阿瞒!”寒云跑过去,接过糖炒栗子,“你到底去哪儿了?我可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找着你。”
关山月见她进来,只问:“你没事吧!”
阿瞒摇了摇头,“姑娘,让您担心了。”
寒云上前拉住她,“阿瞒,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么我就是找不着你?外头的侍卫说你早就回来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阿瞒迷路了……”她说这话的同时,轻轻抽出被寒云拉住的手腕。
关山月观察到寒云拉住她时,她的神色有些异样,好像是因为疼痛难忍?
“你受伤了?”关山月指出,不容她退避这个问题。
寒云惊讶,“受伤了?哪里?我瞧瞧!怎么弄的?”
“寒云!”关山月说,“你去看看厨下准备晚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寒云点头,“好。奴婢这就去。”
“现在这屋里只有你我二人,可以同我说说你今天去哪儿遭遇了什么了吧!”
阿瞒抬头看着她,从她进府,就知道关家二姑娘不是好糊弄的主,只是,她答应了那人,今日之事不可外传。
“姑娘!”她欲言又止。
关山月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心想,这个阿瞒,迟早是个麻烦,不如把她就这样赶出去?
不过转瞬之间,她立马否决了这个念头。
单单看陆老夫人对她那日的态度,这个阿瞒恐怕不是她所见的那般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孤女。
算了。
再观望观望吧!
“你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阿瞒咬了咬下唇,“姑娘,请再给我些时日,我……”
“我说过,如果你的存在威胁到我在意的人,那么我不会手软。”关山月冷冷地盯着她,这话她已经是第二次说了。
阿瞒坚定地点点头,“姑娘,请放心,阿瞒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又过了几日,陆九龄就让雨前送来了骑射服,寒云和阿瞒纷纷上前围观。
雨前说:“二姑娘,爷让小的告诉您一声。明日便是约定之时。”
关山月摸着那个崭新的木盒子和骑射服,点了点头,“告诉你们九爷,就说我知道了。”
寒云和阿瞒都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雨前点头,又将一个披着黑布的盒子提了上来。
“这又是什么?”关山月挑眉。
雨前温和地笑道:“九爷费了好些功夫才弄到的,说姑娘您见了定然欢喜。”
她见了欢喜?
难道他给她送金砖来了?
雨前打开了罩着的黑布,那是一个秀气可爱的小笼子,里头住着一只浑身色彩缤纷的小鹦鹉。
“呀!”寒云率先惊讶出声。好高傲的鸟儿!
关山月没有想到他会给她送这么一只鸟儿!
“一只鸟而已,有什么稀奇的?”
阿瞒确实眼睛一亮,解释道:“姑娘,这是鹦鹉。”
雨前赔笑道:“阿瞒姑娘好见识。”
“奴婢只是恰巧来自梁地,自然认得梁地传言中极为难得的神鸟!”阿瞒腼腆一笑。
关山月问:“这很稀奇?”
寒云插嘴说:“肯定稀奇,要不然靖王爷怎么会专门弄来送给姑娘讨您欢心?”
关山月拍了她的发髻一下,佯装恼怒说:“多嘴!”
寒云吐了吐舌头,雨前笑道:“这鸟儿确实就是神鸟鹦鹉。”
“为何叫神鸟?”寒云问。
雨前解释:“它同一般的鸟儿不一样,极为聪慧,但凡咱们教它说话,定能学个惟妙惟肖,语气语速几近丝毫不差。”
关山月看着高傲不可一世的鹦鹉,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你回去替我谢谢你们家爷,就说这礼物我甚是欢喜地收下了。”
雨前走后,阿瞒和寒云两个人纷纷上前围观那只小鹦鹉。
关山月则抱着木盒进了里屋,坐到了自己的床上,打开了木盒子,里头是她的关山弓和乌龙铁脊箭,还有破甲箭,足足百来支。
里头有两封信,一封是赵壁成的,一封是陆九龄的。
她率先打开了赵壁成那封,“二姑娘,这是我老赵重新根据你提供的数据和材料进行调整的关山弓,弓身现在被我处理得应该会更贴近你所说的气灵合一,乌龙铁脊箭的材料暂时无法变动,我生怕影响它在空气中行走时和摩擦力的磨合度,因此并没做改动,但是破甲箭,整个箭尖重新做了锐度调整,调整过后的穿透力比之前强了十倍,空气受阻力也因为箭身重置而减少了。这是我们兵造局测试后的结果,具体还得你亲自上手试验,但我老赵有把握,结果绝对相差不远。”
关山月看完了他的来信,就拿出关山弓,乌龙铁脊箭,还有加强版破甲箭,她来回看过弓箭上的每一个小细节,手感极佳,她很满意。
看完了弓箭,她才打开陆九龄给她的那封信。
“那只鹦鹉叫吱吱。”原先她还以为陆九会和她先说一些明日层峦山狩猎的概况,比如她的小表哥宋云霆防护措施做得好不好,典狱司管辖下的暗卫们到底会去多少人,他打算怎么个排兵布阵法云云,却怎么也没想到他开篇第一句就是同她话家常一般的说那只鹦鹉的名字。
吱吱?
为什么不叫咕咕?
陆九起的名字实在令她不敢恭维。除了同她说了一下给鹦鹉起的名字,还顺便给她讲了讲这小鹦鹉是如何如何过五关斩六将地来到他手上的,又说鹦鹉很有趣的,可以给她逗逗乐子云云。最后才在信的末尾寥寥几笔提及明日狩猎围捕的事情。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层峦山地形图,希望对你有所帮助。我们明日清晨立即启程。”
关山月放下信笺,打开一管竹筒,里头是一卷图纸,倒也不大,长方形图纸,摊开来看约莫她的书案宽度。
陆九给她着重标记了路线以及几处比较容易藏匿弓箭手的高地。
她看着这些红圈,看来陆九的意思是想生擒那人?
也是,近日来,京都也开始传出朝廷命官在回家路上办差路上被人用箭刺杀,根本都不用找什么剑客刀客之类的刺客,只一名行踪不定的弓箭手,他如入无人之境似的往返于京都各个大街小巷,典狱司出动的人马,竟是没能查到对方的踪迹。
这无疑是对典狱司的挑衅,更是对陆九龄这个主事人的挑战。
他怎么轻易让那人死去!
要知道每每暗谍得知消息分析筛选预判之后抵达现场,总是稍稍迟了一步,迎接他们的始终是血溅当场的朝廷命官还有那些不知名头的箭矢。
这一桩桩一件件陆九龄自然不会在她跟前提,不过别忘了,她还有雁山。
雁山早就把外头的事情整理成册,每天都会按时送进府里给她。
除了一些女子离奇失踪死亡的案件外,就当属那些在各地游走的弓箭手犯下的刺杀案引人注目了。
越是这样,她便越对这些人产生浓厚的兴趣。
师父以前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以戈止戈”。
她是他唯一的弟子,自然也是热血沸腾的好战分子。遇到对手,血液里早就编码好的战斗因子就会蠢蠢欲动,想要同对方较量一方。
即便她在内宅里差点被养成了小猫咪喵喵喵,但她骨子里还是小狮子的印记。
对于明天的狩猎,她隐隐有些期待和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