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垣跟在褚妗橙的身后,离了不过十几米远,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昨晚下了雨,地上有些湿滑,褚妗橙在快到老宅的时候摔了一跤,
唐垣都跑到了她的身后,可褚妗橙却像没事一样爬了起来,手上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沾满了泥水,她只咬过一口的包子裹上了泥浆,褚妗橙不顾脏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装进袋子里,起身看了眼就在眼前的篱笆门,想要弄干净身上的泥渍就拿手拍了拍,但越拍脏污的地方面积就越来越大。
褚妗橙皱皱眉,抱起沾满泥水的袋子放在胸前,慢吞吞地走进了院子。
褚爸借了锤子回来发现褚妗橙不见了,在屋里和周围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正要准备出去报警就看到了一身泥浆的褚妗橙抱着装满杂物的袋子走进了院子,褚梵霖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但很快脸上又布满了担忧。
“蔻蔻,你去哪儿玩了?”
褚妗橙把手上的袋子递给褚梵霖,眼里是小孩子邀功的眼神。
“去街上了,买了好多东西!”
褚梵霖接过袋子,看到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努力扯了扯嘴角,听起来轻松的语气却带着几分颤意。
“你喜欢这个吗?”
褚妗橙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按摩肩部的小木锤,在褚梵霖的肩上锤了几下,然后献宝一样地递到他的手中。
“喜……喜欢!”
褚梵霖握紧了木锤的把手,拉着褚妗橙往屋檐下走。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雨,褚梵霖把晾在外面的茶叶收起来,放好后就和褚妗橙并肩坐在屋檐下。
而褚妗橙便翻着那根袋子,把凉了的包子拿出来,面粉沾上了泥水,大半个包子都变成了深褐色。
褚梵霖看她盯着包子发呆,以为她会吃掉,伸手拿走她手中的包子,褚妗橙侧头看着褚父,褚父把袋子放在另一侧,格挡住她的视线。
褚妗橙见不到包子了,眨眨眼又开始翻袋子,拿出一个青苹果,在自己白色的衣服上擦了擦便放进嘴边咬了一口。
“你……洗洗再吃!”
褚梵霖想拿过她的苹果,可褚妗橙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他的手然后又咬了一口苹果,酸涩中带着沙沙的泥土味,褚妗橙在嘴里嚼了许久,最后吞下了嚼碎的苹果。
“别吃了!”
褚梵霖心里又闷又气,走到她面前一把拿走苹果,紧紧握在手里,不小的力道让苹果的汁水从咬破的地方溢出。
“要吃什么,我带你出去,下次别再乱跑了!”
褚梵霖叹了口气,放低了语气,双手背在身后蹲在褚妗橙面前。
“蔻蔻,爸每天陪你出去好不好?”
褚妗橙摇摇头,眼里有些抗拒。
“不了,不想出去了,他们都觉得我是疯子!”
褚妗橙想到今天街上那些人的眼光眼里满满的都是退缩。
“你不是!”
褚梵霖眼睛一下红了,双手撑着膝盖,咬牙低头,过了许久才控制好情绪抬头。
“没事,不想出去就不出去,这院子里的花这么漂亮,够看上许久的了,过两天我在那片空地挖个水池,里面养点红鲤鱼,再重点荷花,弄上几朵睡莲,一定很好看!”褚梵霖指着院子里的一片空地像褚妗橙阐述着自己的计划,褚妗橙很认真的听,在褚爸的描述中仿佛已经能够看见长满荷花的水池样子了。
“好!”
褚梵霖和褚妗橙在屋檐下坐了许久,直到雨停了,褚妗橙有些困了,褚梵霖才让她回屋里睡觉。
等褚妗橙睡下后,褚梵霖又坐回了屋檐下,看着雾气蒙蒙的景色,最终从怀里拿出一支烟点上。
几十年没抽过烟了,再抽的第一口呛得他有些难受,吐出第一口烟雾的时候褚梵霖便握着烟把手放在膝盖上,任它自己的燃烧,烟气让湿润的空气多了几分混浊。
篱笆的大门被人推开,褚梵霖虚着眼睛想要看清来人,看了几眼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是谁,直到人走到他的面前,他才勉强想起这人是黎楷泽的助理,他在医院见过两次。
手中的烟烧到了手指处,烫得褚梵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默默掐灭了烟,褚梵霖把烟头放在石凳上,打量了来人几眼,才缓缓开口。
“有事?”
黎楷泽的身边还有许多凳子,唐垣识人脸色便也没有坐下,不被不坑地站在他面前,道:“褚先生,这是褚女士的东西。”
唐垣把一个纸袋递到褚梵霖手里,褚梵霖看了他一眼后便低头看里面的东西,一眼就看出这些是褚妗橙今天戴在身上的首饰。
褚梵霖回想了刚刚看到的褚妗橙的样子,确定了她身上的确没那些东西了才默默把袋子捏在手中。
“怎么回事?”
唐垣把刚刚街上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褚梵霖,褚梵霖听完后面色沉了沉,看了眼褚妗橙卧室的方向,脸上多了几分忧愁。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唐垣本欲还想问些褚妗橙的事,但看到了褚梵霖的表情也深知现在不是问这些事的时候,当即便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
褚梵霖突然叫住了他,唐垣转身就见褚梵霖看着他欲言又止,酝酿许久才道:“黎楷泽怎么样了?”
褚梵霖居然会关心黎楷泽,唐垣还很意外的,马上站直了身子回答道:“他醒来几天了,但现在还在重点观察中,也不能轻易动,应该过几个月才可以出院!”
“嗯!”
褚梵霖点点头,心里有些矛盾。
“蔻蔻的情况,你晚些告诉他吧!”
唐垣看了眼被装修得焕然一新的老宅,他是知道褚妗橙的情况的,她本该是不能轻易离开黎楷泽的,可偏偏发生了这种事。那现在她该怎么办?
“褚先生,你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褚梵霖看着唐垣,叹气道:“不知道,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吧!”
“可是褚小姐她……”
“我知道!”
褚梵霖打断他的话,摆摆手,转身背对着唐垣。
“她伤了黎楷泽,现在待在他身边,蔻蔻不一定有之前的安全感。再看看吧!我有分寸!”
“原来你都知道!”
唐垣喃喃自语,说话间褚梵霖已经背着手进了堂屋,从背后看他,他后脑的白发让他看起来像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不再利落果断的脚步也显示了他的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