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他的过往(一)(1 / 1)挽川涉荼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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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下人们都在进进出出整理着主人的衣物行李,明日顾泯臣就要带着顾怀出征了。顾泯臣的夫人叶筝坐在床头清点着自家夫君的衣物行囊,抱怨道:“你这次还要带着阿怀去吗?我听说那郑钰宣可绝非等闲之辈,虽然才比我们儿子年长四岁却是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人,北陇十几位王爷里他是最狠绝的角色。”

顾泯臣将随身的佩剑擦拭好后放下,坐在了叶筝身边,耐心的哄着,解释道:“我知道你担心阿怀,但是他既生为男儿又是我顾泯臣的儿子就必须要多见识见识这沙场的鲜血杀伐,它才能更快地成长为一个于天玥有用的忠胆之将!”

虽是劝说,但却语气坚定不容分说拒绝,叶筝与他结发多年,怎会不知道他的脾气,只轻叹了口气,说:“我都懂,只是......你答应我一定要万事小心,你要好好的......把我儿子也好好的带回来。”

长街长,遥路遥,君今别,无归期,凋零雁,山头雪,归年莫将思人误。繁华尽,霜露隐,君作别,妾携泪,钗衔佩,寄此情,日夜还将佳人念。

军队浩浩荡荡早已等在了城外,庄严肃穆等待着领头的大将。顾怀出了府门紧了紧缰绳,没多久叶筝就和顾泯臣出来了,说了一些夫妻间的体己话后,叶筝又朝顾怀招了招手,唤他过来,顾怀马上大步上前去。

“娘。”

“阿怀,战场上刀剑无眼,娘知道你年纪轻轻早已身经百战,可这次那郑钰宣不同寻常人一般好对付,你万事一定要当心。”叶筝不舍地抚了抚顾怀的脸颊,一一细细叮嘱,顾泯臣也不急着催促,深深看着自己的妻儿。自己何尝不知此次是凶险异常,可大敌当前,国家危难之际,身为战北将军,为国家冲锋陷阵是自己的责任。

“阿怀,我们该走了。阿筝,照顾好自己。”

北陇营地,郑钰宣坐在几案前看着天玥的疆土,手指一一拂过,最终停在了最北部的二十座城池的区域,眼神晦暗难测,一脸兴味。心腹将领于寒掀开帐帘进来,禀报道:“王爷,四方的军队已经汇合了,现下正在练兵。”顿了顿,又悄悄看了眼郑钰宣,问:“王爷,这次这步棋......会不会太险了......”

郑钰宣端起茶盏站起身,笑道:“怎么?你觉得我会输?”“不是,只是属下听说这次顾泯臣还带了他的儿子顾长淮一同出征,这顾长淮虽只有十八岁,却......曾经在与南夷叛党一战时一人独自率领五百军士破了南夷的三千人马......那还是他第一次上战场......”

“这个顾长淮,我确实有所耳闻。他虽然有勇有谋,也胆识过人,可毕竟还是太年轻,战场经验欠缺,容易心浮气躁沉不住气,稍作提防便可。可顾泯臣是个沙场老将了,说实话我对他心里还很是敬佩。可惜了......这次,我们还是主攻他,至于他的弱点......”郑钰宣笑得冷凛,“凡事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他既带了他的宝贝儿子,就是为了增加几成胜算,可反过来看,不是给自己多了一事?又要保山河又要保儿子,他怕是分身乏术啊。”

他重重将茶盏放下,沉声道:“这次我的好侄子给我套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我若不加倍的讨回来,岂不是真如了他的愿。”

天玥所知道的消息是郑钰宣的人屠了村庄,但殊不知事实是那队人马是受了北陇皇帝郑炜麟的指示,顶着郑钰宣的旗号大开杀戒。郑炜麟这个小皇帝才十岁,是郑钰宣的三哥——已故的北陇太子郑钰谦惟一的儿子,北陇先皇过世后只有他是嫡出,所以被推上皇位,但由于年纪太小,先皇下旨让郑钰宣辅佐。

郑炜麟不过一个十岁的孩子,有哪里有什么能耐指示人去杀人,不过是背后由太后曲氏作妖罢了,曲太后一心要为儿子争权坐稳江山,生怕郑钰宣仗着权位和朝中声望夺位。如今她这一步棋,让郑钰宣不仅在北陇背负了要打胜仗的重担,还被天玥的人当做了眼中钉,真是一箭双雕。

天玥那边,顾泯臣正带着顾怀点兵,看着下面乌泱泱的士兵,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问一边的随将督查应烨:“怎么我看着少了一队人马,是武刍的军队还没有到吗?”应烨打着呵呵道:“是啊,这武将军本应该今日午时就到了的,也不知怎么的......”顾泯臣此时的脸色很是难看,这武刍一直与他不对付,可此时国难当头,他身为将军竟还如此不知所谓。

“派传音士兵前去看看。”顾泯臣吩咐,“顺便告诉武刍,若今晚还赶不到,就自己提头去见皇上吧!”应烨得了命令,俯身便去办事了。“爹,这武刍迟迟不到,其中会不会有问题?”顾怀心下有些不安。“战场之事也难说,总之,我们也要做好万全之策。万一......武刍真有逆心,我绝不会手下留情!”顾泯臣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目露寒光,“这样,明日出征之时你与十万大军先不要出面,我带着十万军队先去会会那郑钰宣,若无力了,你看准信号,便带着剩下的军队出来。”

武刍此时在离天玥营地还有一道关卡的树林里带着自己的军队休息烤火,随行的参将见他仍慢慢悠悠地,就有些焦急了,催促道:“将军,这天都要黑了,咱们是不是该快些赶去营地了?”

武刍嗤道:“呵,他顾泯臣还知道着急啊?他不是挺能耐吗?差我这五万大军能算的了什么?大不了等他撑不住了,老子再去救他一救,看他以后还在老子面前抬不抬得起头!”

顾泯臣位高权重,深得皇帝信任,除了能力魄力之外,还因着他与皇帝自小就有的情谊,即使武刍再怎么立功,总有顾泯臣压在他头上。想到这里,武刍心里的火又上了来,拿起水囊便往溪边走去。刚蹲下身准备接水时,便听见身后有人脚步踩着地上的枯叶发出的声音,他停住了动作,突然间猛地起身将水囊扔出,壶中水溅出一道弧度,来人身手也很是敏捷,面不改色接住了水囊。

“武将军何必如此紧张?”那人神情惬意自然,将水囊扔给了武刍。

“你是什么人?”武刍接住水囊,目光仍死死盯住面前这个做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子。

“在下是北陇人。”

“北陇?你胆子倒挺大,孤身一人闯进我天玥的地盘,你就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武刍眯了眯眼,抽出了佩剑直指对方。突然,武刍脑中闪过一个人,皱眉道:“你是郑钰宣?!”

那人大笑几声,说:“在下要来说的事情还不必劳烦王爷来此。”

此时武刍心中也明了,这人必是郑钰宣的人。那人接着道:“在下敬仰武将军已久,将军神勇并不在顾泯臣之下,难道就愿意一辈子被顾泯臣踩在脚下吗?”

“你少跟老子来这套!老子就算是再怎么急功近利,也不会做什么通敌卖国的勾当!”

“武将军多虑了,在下自是不会为难将军做这些污糟事的。”那人看了看天色,说:“将军未按时到达营地,耽误军情是什么样的罪名,将军自然是比在下要清楚得多。我北陇不过只是想要这天玥的二十座城池,而您要除掉顾泯臣这个绊脚石,咱们各取所需,将军您不会成为叛国贼,天玥不过损失二十座城池而已,这很公平,武将军认为呢?”

武刍神色冷肃,可眼中的动摇之色被对方一览无余,来人不禁心中嘲讽,面上却依旧如常,道:“将军认为,如果这一仗任凭顾泯臣胜了,待他班师回朝,会如何?”武刍眉头锁得更紧了,嘴唇紧抿不发一言。

“将军不仅会仍旧被顾泯臣踩在脚下,而且......保不准会有牢狱之灾。”那人细细观察着武刍的一举一动,“武将军自是一腔忠胆之人,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可将军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又怎会忍心让一家老小被连累呢?”

这时,武刍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悲痛又像是愤怒,或是绝望。

“你想要如何......”武刍身体有些摇晃,险些站不住,却用佩剑支撑着。

“将军不必做太多,只需传信给顾泯臣说你们遭到了北陇军队的埋伏,此时有些棘手,不过会尽力在明日辰时之前达到。”

“可照顾泯臣的行事,如今他可能早已派传音士兵朝这边过来了,我如何能不动身?”

“这个武将军大可放心,顾泯臣身边已经有我们的人了。”

顾泯臣手上拿着武刍派人送来的加急信,面上半信半疑,可如今战事吃紧,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了。这时,军伙房的士兵进来将汤药放下,顾泯臣有咳疾,每年这个季节就会发作,这种汤药每日都要用不可断。

那士兵刚走,应烨便走了进来,说:“将军,北陇的军队已经快到城门口了。”顾泯臣“嗯”了一声,穿戴好盔甲后正准备离开,应烨叫道:“将军,您的药还没喝呢。”

顾泯臣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无奈道:“哎,年纪大了,最近啊特别容易忘事。”他拿起碗一饮而尽,问:“长淮呢?”

“少将军在城楼上等着您。”应烨回答着,又将护心镜递给他,这护心镜伴随顾泯臣多年从未离身,是叶筝特意命人用奇材打造而成,异常坚硬,好几次救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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