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桃灼眉眼弯弯,笑得恬静,目光声音都坚定不可动摇。
只要能帮得到你,只要我能做,我都愿意。现在我所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蕴娘眼睛发亮,见桃灼松了口便忙去看顾怀的眼色,可这位家主此时却并未给自己任何指示,只是深深地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周遭的气氛变得甜甜的,就像自己常吃的蜜饯果子一般。蕴娘似乎看出了些故事,江萦走上前拉住她,笑道:“表哥这就是答应了,蕴娘你带我去看看今年新到的款式,我看看给阿灼做什么样的衣裙更好看。”
顾怀心里头一次想要表扬这个表妹一番,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么有眼力见儿?心里盘算着日后在挽月阁是不是可以给她多开一个名额。
“日后你在祈昼难免会有走动的地方,碰到孙菱悦也是在所难免,能避开尽量避开,她这个人伪善爱计较,就是阿萦也没少受她折腾。”顾怀想到孙菱悦方才恶毒的嘴脸,心中冷笑嘲讽。他虽知晓桃灼看似柔顺乖巧可心中总有自己的主意,断不会让自己吃亏,却还是少不了多叮嘱她几句。祈昼人情复杂,她机敏聪慧自己也颇为放心,但少不了会有人因着他的缘故想对桃灼动心思。这也是他一直心中顾虑所在。
“那可不是,毕竟顾大将军是个‘朗月清风皆入怀,山涧河川共翩然’的人物呢。”桃灼见他面色凝重,便想着调侃一下缓解一下气氛,随口就将刚听来的句子说了出口。
顾怀神色古怪看着桃灼,忍笑道:“这酸溜的句子是谁告诉你的?”顾怀从前并不知晓这天玥都用句子来形容自己了,这段话还是从沈佑钦那里知道的。沈佑钦来往秦楼楚馆频繁,那些怀春的女子自然总会私底下将天玥的贵公子皆议论一番,便都被他听了去。
桃灼闻言也不想将江萦供出去,说不准顾怀又要和她怼起来。“这城里的人不都这么说嘛,我这几日就这么听来的。”
顾怀知道她在帮江萦瞒着也不拆穿她,“你既然决定要在挽月阁帮忙,有些事我还是先提前告知你比较好。今年情况特殊,因为总设离开的原因,目前所有已经订下的衣裳只做出了样版,绣花纹理都还没有开始着手,接下来到年底的这段时间你会很忙。你真的想好了?”
“没事,挽月阁能瞧得上我的绣样,我倒十分惊讶,反正现如今我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我可以去做又能帮上你的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桃灼字字句句都想安他的心,顾怀知晓她体贴懂事,可就是这样的她才让自己容易担心,怕她会硬扛。
桃灼眼珠子四处瞟了瞟,见四下无人便凑上前小声询问:“那我在这里每个月有月钱吗?”上次为了买布料荷包都要空了,若不是在顾怀府里有吃有住,自己恐怕早就流落街头了......
顾怀见她满脸都写着“穷”字,忍俊不禁地点头:“自然。”
“所以嘛,我要自食其力才行,总不能吃你的住你的,出去逛街也要花你的钱吧?”桃灼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安心下来,看来自己马上就有小金库了。
孙菱悦回到府里,关起房门气得就要摔东西,心芮忙拦住她,劝道:“小姐,这府里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下人门生,您乱发脾气会引人注意的。”
“引人注意?我如今现在这样还指望顾将军替我遮掩吗?还有那江萦,她会放过我?”孙菱悦冷笑,如今把柄被捏在别人手里,还不是任人拿捏了。如今自己在顾怀眼里估计也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了。
“小姐也别太灰心,郡主以前不也知道小姐的脾性吗?还不是没有到处说什么,他们没有证据更不会往外说。小姐平日做得很好,没有旁人对您指指点点过,凭他们几张嘴也说不到小姐头上,别人不会相信的。”
孙菱悦逐渐冷静下来,觉得心芮说的不错,当下要紧的是要在顾怀面前洗刷掉自己方才的失礼,让他对自己重新改观才是。至于桃灼......得叫人盯紧才是,可将军府并非寻常之地,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晚饭的时候,孙菱悦的母亲钱氏问起她今日去了何处,孙菱悦说起挽月阁,钱氏才想起,恍然道:“今年府里事务太多我竟把这件事儿给忘了,你哥哥最近说看上了一位姑娘,想让我去挽月阁给订件衣裙好送给那姑娘。这么重要的事我竟给忘了,这可如何是好。”又叮嘱孙菱悦:“只能跟你哥哥说等明年了,现下送些别的东西才好。除夕一过,你便去挽月阁一趟吧。”
孙菱悦听到这里,手里的动作一顿,敛眸放下碗筷,心虚道:“我以后不会去挽月阁了。”
“什么?”钱氏一脸不明所以,孙菱悦才将今天的事情和盘托出。
钱氏懊恼极了,可看自己女儿也算是受了点儿委屈,一时间也不好发作,急道:“你这个傻孩子让我说你什么好!我再三跟你叮嘱不要和安胥郡主起冲突,对你没有半点儿好处!”
“女儿知道,可江萦她故意惹怒我,让我在挽月阁出丑。”孙菱悦也怪自己一时不忍,明知是江萦再给自己下套,自己却还是没忍住乱了分寸。
“那你也得忍!她是郡主,就算是你爹也是要行礼跪拜的!更何况你?她没拿捏你是因为你没在人前发作,若是这整个祈昼勋贵都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她要对付你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钱氏顺了顺气,无奈道:“阿菱,就算是为了顾将军你也要好好思量,不能再意气用事了。你既喜欢他想要做将军府的女主人,那就要学会隐忍。安胥郡主是她的表妹,她母亲叶筠是顾长淮的姨母,他父母早已不在,他的亲事多半都要他姨母那边点头。你得罪江萦,那你在叶夫人那里岂不艰难?”
孙菱悦眼眶泛红,抽泣道:“如今......女儿还谈什么亲事?顾将军怕是心里早就有了人,哪还有我的什么事?”
钱氏对此事也有所耳闻,本想着一个小乡小镇来的丫头能成什么大器?可这么些日子来,顾长淮好像对她格外上心,之前确实是大意了。不过这么一想,倒是让她想起了多年前沁贵妃的旧事,当今皇后余娆不就是因着苏沁砚是乡野之地来的女子便轻防了,导致......
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会一会这个桃灼才是。
“哟,这是在干嘛呢?小妹怎么哭了?”这时,孙萧悦摇着扇子进了屋里来,见孙菱悦脸上有泪痕,钱氏又满面愁容,很是不解。孙萧悦生得也是风流倜傥,一双桃花眼不知招惹了多少姑娘惦记。
“对了娘,我要你帮我去挽月阁办的事怎么样了?”孙萧悦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事的。钱氏便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孙萧悦跺了跺脚,急道:“小妹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你这在顾长淮那里不如意也别连累哥哥我呀!我这还要等着娶媳妇儿呢!”
孙菱悦心中本就压抑不快,孙萧悦偏偏这时候来触自己霉头,她气得站起来,指着孙萧悦的鼻尖,嘲讽道:“你少在我这里说我的不是。我在顾将军那里如何轮不到你来说教!”转而她冷哼道:“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脾性,你那风流不羁的性子还会想一心一意对个姑娘家掏心掏肺?可别是人家对你有什么好处吧?”
“阿菱!怎么跟你哥哥说话呢!”钱氏喝道,不满地看了眼孙菱悦。
孙菱悦嗔道:“娘,他连看上的是哪家姑娘都没告诉你,你这么火急火燎地给他张罗个什么劲儿啊?说不准是哪个秦楼楚馆的戏子妓子!”
“诶,这次你可真猜错了。”孙萧悦得意地将扇子在孙菱悦肩膀处拍了拍,孙菱悦白了他一眼,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得了吧,你每日去的都是什么污糟地方?见到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还能带回来什么良家女子不成?干脆一次性多带几个回来就能搭台子唱戏了,也省得我日后出去花银两听戏。”
“你知道顾长淮为什么看不上你吗?就因为你这张嘴毒辣刻薄!整日里就知道在家里作威作福,外头一副大方得体的贵女模样。有本事你就到外面撒泼打滚,泉整个祈昼的豪门勋贵看看你的真模样!”孙萧悦气急败坏,两人恨不得马上掐起架来。
钱氏越听越不像话,怒道:“够了!都给我闭嘴!”这两个孩子从来都不给自己省心,不同心齐力就罢了,整日里互相怼话瞪眼。可阿菱说得对,这小子还真没跟自己说过是哪家姑娘,自己当时只觉得这不争气的儿子终于开窍想要好好成家安定下来了,心里一时高兴竟连这个都忘了问。
“你哥哥近些月里已经收敛了不少,再说你哥哥不是出去花天酒地,是为了咱们孙府日后的前程。外人不知道,你做妹妹的怎么也不理解?”又继续询问孙萧悦:“萧儿你倒说说,你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唐少傅家的嫡女唐蕖。”孙萧悦扬头笑得恣意盎然。
钱氏心中惊喜,少傅唐泉家的嫡女是祈昼出名的才女,样貌才情都是拔尖儿的,若是自己儿子可以娶了她,想必在朝堂上可以互相帮衬,日后孙家都前程开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