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此事,你有什么想法?”刘知远渐渐冷静下来,便开始询问苏逢吉。
“回王爷的话,官军与契丹人交战,吐谷浑人也出过力,白承福更是深得圣眷,下官以为,我们不宜轻举妄动,免得打草惊蛇,要是惹恼了他们,一旦白承福去向陛下诉苦,到时候也是个麻烦。”苏逢吉毕竟是个文臣,不愿意惹是生非。
这时,书房门外有个管事禀报道:“启禀王爷,郭牙将来了,他就在外面的客厅里,他还带来了一个礼物,说是要请王爷亲自过目。”
“哦……礼物,什么礼物?”刘知远喃喃自语片刻,又对苏逢吉道:“你也跟孤王一起去吧,看看郭雀儿今天给孤王带来了什么好东西,我们顺便一起商量一下吐谷浑人的事情,大战在即,刻不容缓,吐谷浑人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
说完,刘知远便站起身来,走出了书房,刘知远身材高大,年轻时,他也曾经是石敬瑭麾下的一员虎将,现如今,他身居高位,养尊处优,他的身体就像吹气般的胖了起来,大腹便便,看起来就像是一堵墙一样,走起路来也蠢笨了许多。
刘知远与苏逢吉到了客厅里,郭威、柴荣和杜飞扬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下官见过王爷。”郭威对刘知远施了个礼,又指了指身边的杜飞扬,对刘知远恭声道:“这个年轻人叫做杜飞扬,他是犬子的朋友,是个读书人,才华出众,文武双全。他一心想着为国效力,听说契丹人屯兵边境,他便特意来军前效力,并且献上了一个礼物,就是这个所谓的‘沙盘’,是他和犬子根据军营中的地图连夜赶制而成的。下官以为,如果我军的将领能根据沙盘运筹帷幄之中,将来与敌军作战,必定会立于不败之地……另外,杜飞扬还对武器装备非常精通,他可以对投石车和弓弩进行改良,还能制作一些威力不俗的新式武器,他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哦……很好,我们河东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孤王目前也是求贤若渴呢。”刘知远仔细打量了杜飞扬一番,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刘知远转头看向那个沙盘,不由得怔了一下,顿时又眼睛一亮,这不就像是河东的地形一般么?作为盘踞在河东的一方霸主,刘知远平时经常看河东的各种地图,他对此当然了然于胸。
刘知远连忙踱步到沙盘之前,俯视着那上面的山川河流和各处城池,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显现出河东各地的情形,他捋着胡须观看良久,终于含笑颌首。
这一天里,刘知远一直在考虑着如何对付吐谷浑人的事情,心中焦虑万分,直到此刻,他的心情才好转了起来。
“好!很好,果真是个好东西啊……”刘知远回过头,笑眯眯地看向杜飞扬,“贤侄果真是有心了,年纪轻轻的,就能有这份报国之心,着实很难得,我们河东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好好干吧,只要你有真本事,丰厚的赏赐自然是少不了的!”
刘知远对杜飞扬的第一印象很不错,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相貌堂堂,气质不俗,一看就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眼下大敌当前,军中的武器装备确实需要改良一番。
“王爷过奖了……实在是不敢当。”杜飞扬微微一笑,神情泰然自若,一点也不拘谨。
见到眼前的北平王,杜飞扬忽然有了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刘知远与其妻李三娘的浪漫爱情故事被后人改编成了戏曲《白兔记,一直流传到了千年之后。
苏逢吉斜睨了杜飞扬一眼,心中却有几分忌惮和排斥,只觉得此人不可小视。
“这个礼物很好,孤王收下了。”刘知远按捺住心中的喜悦,道:“郭雀儿,正好你来了,孤王正想问问你,对于那些吐谷浑人的事情,你有什么好办法?”
郭威对那些嚣张跋扈的吐谷浑人早就看不惯了,当即不假思索地答道:“那些吐谷浑人目无法纪,时常有人作奸犯科,下官以为,对他们不必姑息,无论什么人,只要犯了王法,该罚就罚,该杀就杀,大战在即,一切应该从严处理……不过,赏罚自当分明,如果他们在对契丹人的战斗中立下战功,也应该赏赐他们。”
听了郭威的话,刘知远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对于郭威和苏逢吉的说法,他都不置可否,可是,他一时间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这些吐谷浑人反复无常,以前,他们曾经与官军并肩作战,一起对抗契丹铁骑,为此,当今天子对吐谷浑人颇为倚重,可是,他们现在却与契丹人暗中勾结,一旦他们突然反水,后果不堪设想。
“启禀王爷,在下有句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不知当讲不当讲?”杜飞扬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来,虽然他只是个布衣,可是,大敌当前,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只希望自己的话能够对刘知远有些作用,能够为河东做些事情。
“贤侄尽管直言,但说无妨。”刘知远早年是马夫出身,不像寻常的王侯将相那么矫情,在他看来,只要是有些真才实学,无论什么出身,都可以人尽其才。正因为如此,刘知远才对出身低微的郭威这般器重,很多事情都咨询郭威的意见。
郭威和柴荣都看向了杜飞扬,期待着他的下文,杜飞扬的见解总是有些独到之处,他们父子俩可是早已领教了,如果杜飞扬的观点能被刘知远采纳,他们也是脸上有光,郭威也算是有举荐之功。
苏逢吉的脸上却有一丝稍纵即逝的不悦,这小子没有任何官职,初次见面就敢对北平王提建议,果真是后生可畏,一旦这小子将来得到北平王的器重,早晚会平步青云,那可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不希望一个年轻人将来凌驾在自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