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祖母最是疼爱我们这些小辈了,不过是因病未曾请安,怎会不能理解。”陆桉正了正身子,望向陆清,这个多年未见的妹妹。
孙氏未曾在这些庶子庶女面前摆过架子,陆清她们也是明白父亲对孙氏多有隔阂,对待陆桉也没多少尊敬和礼貌可言。前生的陆桉或许还为这些伤感愤懑过,不过如今死而复生的心境,倒是对这些虚礼虚名没甚的在意。
不过想起母亲,陆桉眼神黯淡了一下,终归是替母亲感到不值的。
“妹妹说的是,祖母一向疼爱我们,怎么会不领情。清儿真是顽皮。”陆娇在旁边开口打了圆场。
即使是重活一世的陆桉也不得不感叹,陆娇能得父亲多年喜爱,凭借的怕也不仅仅是父亲对其亡母的眷恋之情。能够以这样的身份立于楚王府多年,甚至登上皇后之位,眼界和手段怕是十个陆清都比不上的。
陆清也不是傻子,长姐给了台阶,她自然也不能过多挤兑陆桉“是我嘴笨了,二姐不要怪罪。”话这么说着,也没有多少歉意在里面了。
不过陆桉也不在意就是了“那就先和姐妹们告辞了。”
陆娇轻轻笑道“快去吧,别耽误了你的时间才是。”
双双辞别,陆桉细细的想着自己这位不凡的长姐,转头问着锦官“长姐也快及笄了吧,应该也快定亲了。”锦官惊讶自家姑娘竟然这么轻易地提起姑娘家的亲事,不过也老实回答“是呢,再过三个月大姑娘就及笄了,至于亲事倒是没听说国公爷和夫人提起过。”
当然不能提起,父亲怎么会放心母亲干涉长姐的亲事,陆桉有些疑惑,前世及笄后不久长姐和楚王的亲事就定下来了,直到现在也未听说过父亲与楚王有什么交集,长姐便更不可能与楚王相识。那前世是如何那样快定下的亲事。
“姑娘,寿安堂到了。”
陆桉这才回过神来,不仅失笑,自己也太过谨慎小心了,长姐的婚事,与自己又无太大的关系,自己在操心什么。
随口问着看门的丫鬟“祖母休息了吗?”
丫鬟上前赔笑“姑娘来得巧,老夫人刚用完午膳,还未曾休息。”
陆桉点点头,跨进了门。进入内室,就看见那位消瘦的老人坐在桌子旁喝着安神茶,挂起笑容“祖母,孙女跟您告罪来了。”
陆老夫人抬头,看见亭亭玉立的姑娘跨进门向自己走来,伸出手握住陆桉“你这丫头,又来我这里耍无赖,你母亲说你早上身体不适,怎么也没多休息一下。”
陆桉命人拿了软凳,靠着老夫人坐下“也不是什么大病,我要是一天都不来,怕祖母想我想坏了呢。”
陆老夫人笑着和旁边的叶嬷嬷说“你看着丫头,口里也没个遮拦,生要说我想她。”陆桉靠着老夫人的手臂撒娇“祖母难道就不想阿熙吗?”
陆老夫人搂着陆桉“想,我这一天只要见不到我的阿熙啊就想的紧。”听着陆老夫人宠溺的话语,陆桉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前生自己缠绵病榻的时候,陆老夫人年岁大了,不能亲自来看望自己,一天恨不得派人来三趟问候。可自己连祖母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连祖母发丧,自己连赶回国公府的力气都没有。
陆老夫人看着在怀里撒娇的孙女,心里一阵心疼。当年自己为了国公府的荣耀能够延续,强迫儿子娶了太傅的嫡女,惹得儿子不喜,和这个嫡亲的女儿生疏,陆娇再好,再知书达理,可她的生母还是老夫人的一块心病。
可自己终究管不了儿子一辈子,就只能再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尽量补偿她们母子三人。
“阿熙可用过午膳了,祖母这新来了一个厨子糕点做的最是好吃,阿熙要不要尝尝。”
想不起来也罢,老夫人一说,陆桉才想起来,自己这一上午什么都没吃过“要的要的,祖母这里的糕点,一定比我那里的好吃。”陆老夫人摸摸孙女柔软的头发“去,让小厨房准备些清淡的饭菜,再做些糕点来。”
祖孙二人用完膳一道休息,陆桉下午才从寿安堂出来。
花重在一旁提醒陆桉“姑娘今天未去夫子那里上课,明天是再告病一天休养,还是去上课。”
“自然去上课,总是告病惹了夫子不喜就得不偿失了。”
花重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懊恼的拍了一下头“哎呀,姑娘今天约了顾姑娘的,奴婢这记性,竟然忘了去告诉顾姑娘,姑娘身体不适了。”
花重只顾着再一旁懊悔,但是锦官注意到了,花重提到顾姑娘的时候,自家姑娘忽然定住,仿佛全身僵硬了一般。花重后知后觉发现陆桉忽然停了下来“姑娘……”
陆桉艰难的开口“你说,顾姑娘……是哪个顾姑娘?”
花重一脸疑惑“就是顾嫣然,顾姑娘啊,姑娘你不是今天约了顾姑娘去买胭脂吗?“
陆桉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都带了些嘶哑“对啊,十五岁,顾尚书官途正旺,她还是我的闺中好友呢。”
“顾……嫣……然……”
最后三个字话语极重,从多年的苦痛中凝成这三个字,字字泣血,字字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