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华裳，见过老夫人，老爷。”话间她跪在地上磕头。

现在的她已经跪的越来越轻松的，以后的日子都要这么过，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不是。

“你就是华裳？是你救了贤哥儿？”章宏坐在上首审视着地上跪着的女娃，看年纪跟婧琳也差不多大，应当是没那么深的心思才对。

赵佳宁盯着那几双鞋面，轻声道：“只是碰巧看到了，又刚好奴婢会凫水。”

“是吗，那你就你是怎么碰巧看到贤哥儿的。”

赵佳宁抬眼，看向章宏的眼神满是疑惑。

章家的家主，今年应该三十多岁了吧，看他的样子还是俊俏公子的模样，不过身上比那些只知道寻求家族庇佑的公子哥儿们要多了些底蕴，这是几多经历所沉淀下来的东西，非一朝一夕之事。

章宏不信她，这是她一早就猜到的，可她猜不到的是为什么不信。

章思贤不过是个四岁的奶娃，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难不成章宏认为章思贤落水是她害的不成？

“华裳。”章婧琳突然开口：“父亲只是想知道一些更详细的，你知道什么尽管出来，无碍的。”

这话算是隐晦的给她做了保障：知道什么尽管，哪怕背后的黑手地位再稳，也抵不过章家的老夫人和老爷，只要她出来，老夫人和老爷会保她性命。

赵佳宁不禁想笑，笑章婧琳真是看得起她。

她一个刚入府没多久的丫鬟，府上的人都还没认全呢，章婧琳怎么就认为她会知道些什么呢。

不过她还是回应道：“这事儿起来还真的是碰巧，那日的情形姐您应该还记得，当时大家都在到处寻找六少爷，奴婢碰巧寻到湖边听到有厮什么野鸭子什么的，就有些纳闷……”

“野鸭子有什么好纳闷的？”章老夫人插话问道。

赵佳宁看了一眼，继续道：“老夫人有所不知，奴婢出身乡野，旁的不敢多，可这野鸭子却是常见的，野鸭子是群居的水鸟，并且非常胆，警惕性很高，一旦有陌生人接近就会大声鸣叫，所以它们大多是成群的生活在离岸稍远的水面，奴婢从来没见过生活在府内的单独几只的野鸭子。

咱们府上的湖其实并不大，湖中有一片密集的芦苇丛，这些是野鸭子比较喜欢的隐身之所，可是再如何喜欢到底都只是扁毛的畜生，断不会只因喜好就离开鸭群，而且，奴婢记得当时有厮在驱赶那些野鸭子，奴婢并没有听到野鸭子的鸣叫，就好像……好像是被人驯化过一样。”

章宏眯了眼睛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不好分辨，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相信她的话，赵佳宁却管不了这些，反正她的也是实情，信或不信，她都无愧。

章老夫人：“你就因为几只被驱赶的野鸭子，就发现了贤哥儿？”

“是。”赵佳宁不做丝毫隐瞒：“当时奴婢只觉得奇怪，就多看了两眼那芦苇丛……发现六少爷当真是碰巧，姐可还记得奴婢被大姐责罚的那次？”

“那次……”章婧琳一副想不起来的模样。

赵佳宁提醒她：“那次珍姨娘中了暑气晕倒了，夫人带着姐前去探望，姐可还记的？”

“唔。”章婧琳似是刚想起来：“是了，我还记得你回去之后脸肿得厉害，休养了数日才好，怎么想起这个，难道……”

“这些跟六少爷落水并没有什么牵扯，可奴婢却是因此才能碰巧发现六少爷。”

章宏没了耐性，一手拍在桌子上，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珍姨娘扯了一下章宏的衣袖，轻轻摇头，那眼睛里溢满了似水的温柔，好似在：别生气了，都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

这样的女子……赵佳宁算是明白了章夫人为何会这般气跟一个哑巴妾斤斤计较了，这样惹人怜惜的女子，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在章宏心中，珍姨娘怕就是那束无人能及的白月光吧。

“当时在姨娘院子里，奴婢瞧见姨娘给六少爷绣的料子，料子是湛蓝色的，上头只绣了半只蝴蝶，因那料子是软丝棉帛，奴婢以为姨娘只是在为六少爷绣衣，六少爷落水那日，奴婢其实并没有看到六少爷，只是在芦苇丛中隐约看到了一只蓝褐色的鞋子，上头隐约就是姨娘当初绣的那半只蝴蝶。”

章老夫人抱着章思贤，手里还捻着珠串，问：“所以你就凭着那半只蝴蝶就认定了那是贤哥儿？”

这样的回答别是章老夫人，在场的每一个人怕是都不会相信。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赵佳宁自然不会再有遮掩，：“老夫人明鉴，奴婢当时并不知道那是六少爷，只想着好端赌出现这样一只鞋，不管怎样都要过去瞧瞧，若只是哪个孩子把鞋遗落了还好些，若真的是有人落水奴婢也能及时救下，就这么碰巧，奴婢游过去发现六少爷卡在芦苇丛中，脚上鞋子的面料就是当初奴婢看到的那料子，只是沾染了泥水，湛蓝色被染成了蓝褐色。”

珍姨娘轻拉章宏的胳膊，表情欣喜的点头，示意赵佳宁的是真的，当时贤哥儿脚上穿的就是她绣的那双鞋。

章宏拍着珍姨娘的手安慰，转头又问：“所以，你真的凭着只看过一眼的东西就发现了贤哥儿？华裳，你可知道对我谎的后果？听老夫人，婧琳很喜欢你这个丫鬟。”

赵佳宁咽了口唾沫，磕头道：“华裳所言绝无虚言，请老夫人和老爷明察。”

紧张吗？

害怕吗？

可再紧张再害怕她也不能表现出来，她的都是实话，但她也知道，在这样的宅院里，不是实话就一定会有好结果的，还要看她的实话是不是主子想听的话。

“她没谎。”

章婧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章老夫人：“祖母，父亲，华裳没有谎。”

“有没有谎还要再查，看一眼就能辩出这么多来，这样的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章老夫人道。

“祖母，华裳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