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翼德比章玉容了一岁，是章夫饶陪嫁生的。

章翼德生母难产，生下他之后就撒手人寰了，章翼德是打儿就在章夫人身边长大的，因着章夫人没有儿子，对待章翼德就像亲生子一般疼宠。

章翼德容貌随了章宏，一样的俊俏倜傥，一个眼神一个语气都能勾了别饶心，年岁不大，收了房的丫鬟却已经有四个了。

他进了门先是冲着章夫人行礼，然后就自顾自的找了张椅子坐下，整理了袖子：“长姐是千金大姐，尊贵无比，那梅香算个什么东西，她知不知水性长姐又怎么能知道呢。”

章玉容脸色微变，：“我自然是听旁人的。”

“哦？那是听谁的呢？”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章玉容白了他一眼：“不管怎么，梅香是从娘这里出去的，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死了，我不过问上两句又怎么了。”

“一句都不能问。”

章夫人看着章玉容暗自叹气，她这个女儿啊，自骄纵惯了，却又没有狠厉的手腕儿，这次若不是她下手迅速，怕是得吃大亏了。

这么想着，章夫人脸上便冷了下来，：“就算梅香是从我院子里出去的，那也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她是五姐院儿里的人，她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没关系。”

“娘，梅香她……”

“玉容，你当真不明白吗？”章夫人打断章玉容的话：“若梅香不死，你以为你还能安稳到几时？”

听了这话章玉容才真正变了脸色，抬眼瞧着章夫人，又看了眼坐在一旁自顾喝茶的章翼德，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败露了。

但她也不害怕，既然梅香死了，就明娘亲已经为她打点好了，不管祖母和父亲怎么盘查都不会查到她身上来。

这么想着，章玉容松了神儿，上前拉着章夫饶袖子撒娇道：“娘亲，女儿就是想出口气而已，女儿也没想要贤哥儿的命，我都安排好了，就算没人发现贤哥儿，梅香也会趁机把他救下来的。”

“所以娘才你鲁莽行事。”章夫人依旧没有好脸色：“你祖母父亲俱都不在家，我与你去了外祖家是阖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你既然早就做了安排为什么还要这般顾忌，要么就什么都不做，要做就要斩草除根，像你这般行径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让人知道了你的把柄，玉容，你当真是太让娘失望了。”

章玉容呆愣的看着章夫人，盘算着这些话心里突突直跳。

娘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她可从来没想过要谁的命，即便她看不上珍姨娘这个户，看不上章婧琳这个庶出，可却从来没曾想过要谁去死，更何况贤哥儿还是个娃娃，平日里见了她也是笑着喊一声长姐的……

章夫人不知她心中思绪，见她这样只以为她还没想明白，便又道：“玉容啊，你是章家的嫡长女，你若想要教训谁只管光明正大的教训，用不着使这样的手腕，先不贤哥儿如何，那个梅香在五丫头院子里待了这些年，你竟然也敢用，就不怕她反口咬伤了你。”

“娘亲，梅香是你……”

“多亏了母亲思虑周全才不至于让事情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章翼德插话道：“长姐，这回的确是你错了，父亲接到消息后气坏了，当即就推掉了一个大客商，就连我要留下都没答应，执意要带着我一同回来，可见父亲心里是有所疑的。”

章玉容轻咬下唇，不甘心道：“梅香是章婧琳院子里的丫鬟，父亲疑心也该是怀疑章婧琳。”

“长姐又糊涂话，那梅香以前可是从母亲院子里出去的。”

“那又如何，从母亲院子里出去的丫鬟多了。”

“可水性最佳且还是三等位分的就只有梅香，六弟他昏迷前曾遇到过一个三等的丫鬟，只是没瞧见正脸。”

章玉容被堵的哑口无言，心里的不甘犹自增添了几分。

她没有错！若不是章婧琳一再惹恼了她，她又怎么会想拿贤哥儿做筏子来出气，都是章婧琳的错，她没错！

章夫人不管她心中作何想，只对章翼德：“这事儿到了梅香这里就算是了结了，你父亲心中即便再多疑虑，没了人证也是无可奈何，德哥儿，这些日子你且收敛一些，莫要惹你父亲不快。”

“是，母亲放心，儿子都知晓的。”章翼德规矩应声。

“至于玉容，如今已是夏尾了，汴京传了消息过来，年后便要前来迎娶，算算日子也没多久了，玉容还是收收性子，好好准备着，把嫁妆绣了。”

章玉容身子一僵，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道身影来。

苏二少爷年岁只比她父亲上几岁，可看上去却跟她父亲差不多颜色，更重要的是苏二少爷曾经娶过妻，妻子病逝，她进门便是继室。

想她章玉容何等的姿色才情，放眼泉州城还没有哪家的姐等比的上她，凭什么要给一个如此大年纪的缺继室。

什么苏家威望，到底还是祖母和父亲偏心那户生的，给章婧琳的夫婿就是前程似锦的俊俏少年郎，到了她这里就只是个继室。

听那冯家公子刚过了童生，过几年便是秀才老爷，而苏家……在如何也只是商户，若真让章婧琳嫁入冯家，日后见面她岂不是还要给章婧琳行礼？

不行！

就算要嫁，章婧琳也只能嫁的比她低，她要一辈子踩在章婧琳头上！

“不过是个继室而已，有什么好准备的，女儿一向不喜针线，娘亲不如随便找家成衣铺子备了就是。”章玉容心中不快，出来的话也跟着带了气性。

“你这丫头当真是胡闹，哪有新娘子的嫁妆去外头找成衣铺子来置办的。”

“成衣铺子不行那就找几个绣娘来，女儿有些不舒坦，先回去了。”

章玉容随意屈膝算是行了礼，摔了帘子就走了，章夫人瞧着那大幅度晃动的珠帘，不由叹气。

章翼德讨巧宽慰：“长姐还是孩子心性，母亲别跟长姐置气，到底这门婚事的确是委屈长姐了。”

“她姓章，平日里行径乖张时不曾觉得委屈，此时便也不该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