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这因由,这屋中一时之间竟陷入了些许的尴尬之中,便连芸婶面上的笑容不禁也稍淡了些许。
所幸,抱着胖狐狸的姑娘,察觉到了这份尴尬,率先地转了话题。
“芸婶一直住在这里么?”
芸婶果真是立时便被姑娘的询问给转了注意力,也不再纠结于那些人坐于不坐的问题了。
“是啊,我与我家那口子一直住在这里,想来也该是有十多年了。”
“听尤叔这里离那云山极近?”
楚曦边恶趣味地抚弄着怀中昏昏欲睡的胖狐狸,边对面前的妇人开口询问道。
而尤大刚迈进门,便被姑娘口中的“尤叔”给吓得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你这多大个人了?如今竟连路都走不好了么?”芸婶听到响声,微微偏头,对着呆站在门口的高壮男子便是一顿霹雳骂语。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芸婶对着尤大瞪眼,继续叨叨:
“还不快些把门关上?这深更半夜的,冷风灌进来若让宁宁着凉这可怎么好?”
芸婶转头对着姑娘,横眉怒目不在唯剩下温和笑意。
前后如此差距,不由得让白纱后的姑娘眨巴眨巴杏眼,随即缓缓地勾起一抹粲然的笑意。
芸婶这前后的差距不知为何让楚曦觉得心中颇暖。
这种暖意甚至让她心头浮现出的些许痛楚也消抹了几许,当然,同时姑娘也不忘在心中默默地可怜了可怜那被芸婶嗔骂叨叨的尤大。
是的,在她先前遇上那群难民之时,不知为何,她便觉得她的身子有些不对劲。
准确地来,是她骤然感受到了心头涌现的钝钝的痛楚。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虽不是很重,几近没有,但是确是真实存在着的如针扎一般的痛意。
一路以来,为免安妈妈担忧,她这才不动声色地隐忍至今。
可是如今,这痛楚却又缓缓减轻,甚至趋近于无。
幕篱下的姑娘,眉宇微蹙,朱唇微抿,容色上带了些许的奇怪之意。
到底为何她的心头会涌现出这种痛意?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出现这种痛意了,莫非她当真是有什么未被发现的隐疾么?
想到这里,姑娘的眉宇聚拢成了山,被蹙得更紧,但是楚曦的思绪极快地便被芸婶给拉了回来。
“宁宁这是要去云山?”
似乎是奇怪姑娘为何要去那人迹罕至的云山一般,芸婶柔和着声音又对着身边姑娘问了一句:“宁宁为何要去那云山之巅呢?”
一个姑娘自己带着侍卫,要去那终日为云雾笼罩的云山,而且还要登上那云山之巅确实有些奇怪的。
“听那云山之巅上有座云山寺颇为灵验,路过此处便想去拜一拜,以佑家中亲长安平无忧。”
“云山寺啊……”
听到姑娘这是要去云山寺,芸婶不由喃喃,便是那容色也骤然变得奇怪非常。
楚曦瞧着芸婶骤然变化的容色,手下抚弄胖狐狸的动作不由一愣。
她不动声色地对那芸婶询问道:“瞧芸婶这般容色……可是那云山寺有什么不对?”
“那云山寺也没什么不对的,只是……”
芸婶面上浮现出一言难尽的神色,透过幕篱垂下的白纱,望着白沙下姑娘模糊的面容,心中一横。
“只是,只是那云山寺中怕已是没什么人了。”芸婶的声音中颇带着些许的唏嘘。
楚曦闻言一愣,一双杏眸深深,望向芸婶,轻声问道:“这是为何?”
这云山寺既能名传千里,那么也该是香火鼎盛,多有人慕名而来的。
既便这云山寺建于终年云雾缭绕,人迹罕至的云山,更甚在那云山之巅上。
但是,没什么人?
这是为什么?莫非那云山寺在短时间内便落寞,消逝了?
还是……那位大师圆寂了?
想到此处,楚曦的心便是不由地一沉,莫非此番她是白来了一趟么?
只见芸婶微微叹出一口气,而后对身边的姑娘缓缓道:
“几日前,云山寺里原先负责洒扫煮食的和尚,突然离开了此处不知往何处而去了。”
芸婶话音一顿,目光落在桌上有些摇曳的烛火之上,声音带着感叹一般地缓缓道:“你这寺中都无人烧火做饭了,那还能有人么?”
她微微地弯了身子,又朝身旁的姑娘靠近了些许,轻着声音心地道:
“故而,我们都猜测啊,怕是云山寺的那位大师圆寂了!否则这烧火做饭的和尚又如何会离寺下山呢?”
楚曦听着芸婶的话语,心中不由地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确切地那圆寂的消息便好。
如此来她还是有机会的,这可还没有盖棺定论呢不是?
芸婶见姑娘半晌沉默不语,便以为她这是犹豫了,于是她便对着那状似沉思的姑娘心问道:“宁宁,这还打算去么?”
楚曦微微颔首,轻声道:“芸婶既然是猜测,那宁宁想来还是有机会的,再外祖曾过,宁宁是福宝啊。”
“既然是福宝,便是个顶顶有福气的,如此上又怎会让如此有福气的宁宁白跑一趟呢?”
楚曦的言语之中带着真烂漫,与姑娘独有的娇俏,这般的声音语气,不由地逗笑了一旁的芸婶。
芸婶不住地拉过姑娘一旁闲着的手,笑得眉眼弯弯,瞧着姑娘的容色里尽是喜爱,“好好好,我们福宝宁宁此番定然不会白跑一棠!”
不仅是芸婶,既便是一旁的侍卫车夫与安妈妈也不由地唇角勾起,柔和了神色。
唯有扔站在门旁的尤大,凝视着那带着幕篱的姑娘,眼神之中颇是复杂。
首先,通过先前的难民之事他知道这位贵人该不是个简单的。
这不,今日才第一次相见,便直接笼络走了他家婆子么?
一个一口一个“芸婶”,一个一口一个“宁宁”,呵呵,他与他家婆子相处那么多年,还未得到过她如茨温柔相待呢!
故而,他对这个初见便得到自家婆子心,甚至远远超过自己在她心中位置的姑娘,委实是没有什么好念头。
但是,眼前这姑娘确实娇俏地惹人疼爱,便是他也是不由变得心软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