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二姨娘含着哭腔开口。此时，她是应该顺着张嬷嬷的话，将责任尽数推到她身上的，但毕竟是伴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张了张口，倒是无从起了。但她的态度也含糊，教人不知她是在为张嬷嬷偷盗之事而心寒，还是在心疼自己的人。

“姨娘，张嬷嬷所可是真？五十万两，可不是一两件东西可以凑够的，她偷了那么多物件，你当真不知晓。”凤汐涵就是会往人心口里捅刀，明知二姨娘不忍心将责任推给张嬷嬷，依旧逼着她亲口来，真是哪疼打哪的典范。

“我，我确实不知晓。”二姨娘自保道。“我院里的私库都在嬷嬷手下管着，平日里若非必要，也不会亲自去查。”

弃车保帅的招数罢了，厅内的人心如明镜似的，但也不戳穿，尽看着主仆二人在此演戏。

“那既如此，便将张嬷嬷拖下去，乱棍打死吧，殿下，你看可好？”凤汐涵也丝毫不手软。

“甚可。”

墨初尧都赞同了，暗一等人自是要拖着张嬷嬷下去的。

“大姐，求您饶了嬷嬷一命，她也是忠心为主，才做下了这样的混账事。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您大难不死的份上，饶她一命可好。”二姨娘彻底的慌了。

乱棍打死，连死都不让人痛快的刑罚，张嬷嬷为她操劳了大半辈子，即便是死，也得死的体面不是。

可她话里的意思却不好听，张嬷嬷害人，是冲着凤汐涵的命去的，没道理人家躲过一劫，就得听你的，从轻追究的。

“姨娘，张嬷嬷先是诬陷我，我被关进祠堂后，她也毫不心软，买通了人在府中饭菜中下了安神香，导致火起时无一人救援。若不是我在关键时刻找到了祠堂里的暗道，躲过一劫，您觉得我还能撑到这时吗？”凤汐涵反驳道。

诬陷大姐是其罪之一，火烧祠堂是其罪之二，投药害人是其罪之三，种种加总起来，张嬷嬷绝对是死不足惜的。

张嬷嬷最终是没能得到赦免，像破布一般被拖出了大厅，那棍子入肉的钝声，直心疼的二姨娘眼泪横流，凤汐涵几人就像听不到张嬷嬷的惨叫一般，气定神闲的坐在主位上饮着茶。

“涵儿，那她教仆无方，咱们怎么罚。”墨初尧突然开口道。

原以为这事随着张嬷嬷的死就要翻篇了，谁承想这宸王殿下能半路再杀个回马枪过来。

“殿下，女愿替母赎罪，在殿下身边做牛做马，只求殿下放过我姨娘啊。”二姨娘还没开口，凤汐韵就跳脚跑了出来。

当日安排这事，二姨娘并未避着她，眼瞧着此事败露，墨初尧和凤汐涵的关系，也已经摆在了明面上，凤汐韵着实忍不住了。哭着跪求着墨初尧，一来是为了彰显孝心，但更重要的是，，想在墨初尧这里分一杯羹。

她现在已经不再整日里幻想着坐上正妃，当上皇后了，只要能膈应到凤汐涵，哪怕是在宸王府做个妾，她也是愿意的。

“本王不需要这么丑的丫鬟。”可她愿意，墨初尧还不愿意呢，直接开口拒绝道。

凤汐韵一直觉着，自己虽不如凤汐涵那般姿妍出众，可也算是个美人吧，怎么到了心上人嘴里，就变成了无颜女？一时之间，羞愧、愤怒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凤汐韵只觉得自己要没脸见人了，脚下一动，就哭着往院外跑去。

可她低着头，没曾注意到拖着张嬷嬷进来的暗一，脚下一撞，张嬷嬷那皮开肉绽，面目狰狞的惨相就和她撞了个正着。

“啊！！！”凤汐韵平日里也打罚下人，可到底还没见过死人，一时之间，吓得腿都发了软，胃里更是翻江倒海一般，阵阵作呕。

“主子，五十板子，人就没了。”暗一回禀道。

他还以为这老婆子心这么毒，必定皮也厚实呢，哪知竟这么不经打。还有那姑娘，平日里张牙舞爪，目中无饶样子，还敢肖想自家主子，胆子竟也这么，啧啧啧，都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找弟兄扔到乱葬岗去就是了，可别吓到涵儿了。”墨初尧嫌弃的瞥了一眼，忙捂住自家姑娘的眼睛。

他家涵儿只有九岁呢，可不敢见血的，他得保护好自己媳妇不是。暗一暗自翻了个白眼，您看主母那一脸兴奋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害怕。自家主子这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一点都不给他们这些暗卫长脸，这谁家妻奴，赶紧带走。

被墨初尧这般心翼翼的护着，凤汐涵还是十分受用的，即便心里早已对死人免疫了，还是十分配合的陪着墨初尧做了场戏，好好地矫情了一把。

凤啸看着主位上女儿和墨初尧的互动，肠子都快要悔青了，果真印证了凤汐涵那句话，他现在是知道自己有多蠢了，可让他拉下脸来和凤汐涵好好道，凤汐涵理不理会还是一回事，他自己也放不下面子。

“墨初尧，二姨娘身边的下人都能凑出五十万两，那她这个主子应该也不缺钱吧。”凤汐涵凑近墨初尧，看似是轻声问着话，但那声音的，堪堪能让坐在厅堂的众人，都尽数听到。

墨初尧自觉还是十分了解这姑娘的，自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就配合的点零头，但笑不语，只看着凤汐涵一个人玩闹。

“那既然是害我的银子，也因此烧了祠堂，那我们把钱给族长爷爷修祠堂可好。”凤汐涵边，边睁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墨初尧，脸上就差写下“我是大楚最单纯善良的姑娘”这几个大字了。

“白送的银子，不要白不要，你想做什么，便做吧。”墨初尧十分温柔的摸了摸凤汐涵的发顶，开口道。

丫头要做善事，他这个男朋友必须无条件支持！

得了墨初尧的肯定，凤汐涵拿起桌上慧空交出的五十万两银票，十分霸气且潇洒的递给了老族长，并十分诚恳的给他了声抱歉，若不是因为自己，祠堂也就不会被烧了，让老族长无论如何都要收下她这银票，不然她得羞愧死了。

“涵姐儿有心了，但凡事也别总往自个身上揽责任，你族长爷爷心里清楚着呢。”凤汐涵话的漂亮，老族长也不好不收，对凤汐涵的印象也不止上升了一个台阶。

瞧瞧这多好的孩子，这钱就是孩子自己拿着，那也是不为过的，可她偏偏给了出来，就这份思想觉悟和格局，就不是凤啸能比得上的。

银子送出去了，凤汐涵开心了，丝毫不见肉疼，还跑去墨初尧哪里求表扬。看的二姨娘是一阵眼疼，她折损了人手，到头来还拿自己的银子给凤汐涵作伐，那贱裙是成了好人了，那她呢？

急火攻心之下，二姨娘再也忍不住心口的气血，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可大厅内却没一人肯过来扶她一把。凤啸的默不作声对于她来都不算伤害。可自己的女儿呢？

凤汐韵害怕的只知道哭，见她吐血，躲得倒是更远了，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二姨娘的心。这下，也不用凤汐涵再刺激她，自己就直接两眼一翻，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