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毫不客气的指责,二姨娘也是不敢开口与她叫板,只得强忍下心中的怒火,给柳家的人问了安。
想她云素蓁,以前是何等的风光,可现如今呢,连个商妇都能骑到她头上来了,但她却偏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告诉自己忍一忍,再忍一忍,等一朝功成身退,她总能报复回去的。
“你便是云氏?”柳志诚拿出商场上的气势,一双虎目直盯向站在厅中,看似脸色苍白,弱不禁风的二姨娘。
“婢妾云氏,柳老爷安好。”二姨娘强行打起自己的精神,给柳志诚见了一礼。
“既人都到齐了,那便,若彤生产当晚的事吧。”
当晚的事?这都过了一个月,怎的就突然提起帘晚之事,二姨娘眼神微闪,袖笼中的手不自觉握紧了几分。
“姨娘恐怕不知,二妹妹疯魔之前,一口咬定了我那晚闭了气。”她那点动作,自然是没能逃过凤汐涵的眼睛,出于好心,凤汐涵还是十分大方的给她解了惑。、
二姨娘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拖了自己后腿的,竟然是自个的女儿。有这么一个坑娘的姑娘,她能有什么办法?
“那日夫人生产之时,本来是十分顺利的,可孩子太大,生不出来,那产婆也是临时找来的,经验不甚丰富,见此情景,就慌了神,什么都不肯再接生,连钱都没收,直接就跑了出去。夫人拼着一口气将少爷生出来,便去了。我是实在不知道,大姐是怎么闭过气的,也从未过此话。且那时韵姐儿受了惊吓,她的话怎么能作数。”
二姨娘哭的梨花带雨的,万万不愿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半真半假的,就想将此事给糊弄过去。
可凤府的当家夫人生产,却没有提前准备稳婆和奶娘。二姨娘的这番措辞,无疑就是把柳家的火力往老夫人身上引。凤汐涵也乐得见她们狗咬狗,只笑不语,也没有出言打断。
“当时我病着,府里当家做主的都是你,你怎的不提前备好?自己出了差错,便把责任往我身上推,算盘打的倒是极好。”果不其然,老太太立马回击道。
柳若彤当家时,所有的好东西她都是第一个挑选的。可自打这二姨娘上了位,自己拿的东西都是她挑剩下的,老太太心里哪里能舒服的了?再见她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什么家丑不外扬,在这个当口上都是废话,柳家这是铁了心的要查出真相来,若自己摘不干净,没得受了这贱妇的连累。
“但诺大的凤家,婢妾又怎么可能事事亲为,面面俱到?再了,夫人与我的关系,即便我备好了,夫人也不见得信我,若不是当时家里没个主心骨,婢妾避嫌还来不及,怎么敢上赶着往前凑呢?”
二姨娘这一回击,老太太立马就跳了脚。按理,谁当家,那这事就必须谁管。可人家要避嫌也没有什么问题。再者,身为婆母,哪怕她手上没有掌家的权利,自己的儿媳生产,也是要关心一二的。
一时之间,两人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老太太原先就是个乡野村妇,别看现在发达了,但遇上事,那蛮横无理的一面就展现了个十成十,比嗓门大,二姨娘自然比不过她,但她也知道用自己的优势,老太太骂,她就哭,一副被欺负狠了实在无力辩驳的模样。
“够了。”凤啸被两人吵的头都要大了,出言何止道。“岳父,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对,还望您原谅。”
凤啸最不愿意的,就是在柳家面前丢人了,可如今不仅丢了脸面,还得搭上自己来给人家赔不是,那心里对凤汐韵的厌恶,不自觉的就又加重了一份。
“原谅?”柳志诚像是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一般,冷笑着重复道。“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嫁给你,因为你们的疏忽命丧凤府,你还能如此大言不惭的请我原谅?你让我怎么原谅,如何原谅。”柳志诚微红着眼眶,怒声吼道。
“亲家,老话人各有命,若彤的命数在这摆着,你对我们啸儿发什么脾气。”老太太依旧出言维护着自己的儿子。
可凤啸现在恨不得直接把自己老娘的嘴给堵上,平日里多精明的一个人啊,为他谋算,为他筹划。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这么拎不清,没看柳家的人脸都青了吗?怎的还人家闺女命数不好,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老太太竟还拿命数事,这东西有个准吗?前几日还诬陷我表妹是妖怪呢。”柳泽浩童言无忌般的道,直把老太太顶的一噎。
她本想出言教训教训柳泽浩,斥责他目无尊长,随意插话,给自己找回场子,还是凤啸暗中拉住了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多言了。
他敢相信,自家母亲这话一出口,人家那边的长辈就要开口质疑凤家的家教,暗讽他们多管闲事了。这样的奚落,凤啸是实在不想听了。
“唉,既然如此,那这真相,还是由我们柳家来揭吧。”果然负心多是读书人,凤家的人性凉薄至此,柳志诚也不愿再和他们有过多牵扯,拍了拍手,跟着来的几位下人打扮的人便站了出来。
“我是那晚被找进府的接生婆,当日我过来时,府上的一位嬷嬷给了我半两银子,是夫人还未发动,请我在偏房稍坐片刻。可过了个把时辰,又来夫人难了产,她们已经请了大夫,便让我回去。我这是第一次接生,一听难产胆都吓破了,拔腿就往外跑,哪里还敢多留。”
先出言的是一个体型矮胖的妇人,颤抖着声音,唯唯诺诺的完了自己所知道的,就退至了一旁。
接着出来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自称是燕京城回春堂坐诊大夫的男人。有一个老嬷嬷来他们这里买了藏红花和砒霜,因为藏红花有活血化瘀之用,而有些人家也会用砒霜来毒耗子,他便没有多问,就卖给了她。
本来就是钱货两讫的事,他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事后他才突然想起,那砒霜剂量大,药老鼠的话也用不了这么多,所以便起了疑心。但又怕牵扯到什么阴私事上,便没有再多言了。但他却也记得,那老嬷嬷当时身上穿的是锦棉做的衣裳,在她的脖子脖子上有两颗黑痣,极其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