瑢姑娘陡下狠手,暗风部齐齐出动,秦宛月奋力一刺,跳落鱼池,一切几乎同时发生,亭下众人愕然看着池水荡漾开来,漫天焰火照亮一圈圈血红涟漪,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王妃立时晕厥,惠宜和上官清英齐声惊呼,不顾周遭尚未安定,提裙奔上前去。早有暗卫下水,将秦宛月打捞上来。乍一看,她面色惨白,华美的宫装上血迹斑驳,一片暗红,那柄匕首因暗风部陡然发难,瑢姑娘未及拔出,犹深深插在她胸前,齐柄没入,更加触目惊心。棠风一面抽泣,一面抖抖地伸手轻触她毫无血色的面颊,不禁放声恸哭,惠宜哽咽难禁,上官清英双目红赤,狠命咬牙隐忍,眼泪在眸中打转,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
“郡主……郡主……可否让一下,卑职好查看脉象?”暗卫叫了几声,伸手搭上秦宛月右腕,凝眉一刻,当即叫道:“陛下,王爷,这孩子还有气!”
待除夕夜宴突发的谋刺事件料理停当,已是大年初一五更时分。皇上一夜未眠,接着在承明殿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贺才回到寝殿,跌坐在龙榻上,接过皇后递来的燕窝粥,刚喝两口,内侍传报太子请见。
“宣。”皇上眯起眼。他吩咐太子审讯刺客,不知都审出些什么来。
太子大步走入寝殿,出人意外,他身边还跟着惠宜公主。“太子,可有审出什么?”皇上问。
“回父皇,”太子眉头微蹙,“那为首的瑢姑娘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说,儿臣特来请父皇的示下,可要令暗风部用刑?”
皇上冷哼一声,“嘴硬得很?用刑,只要留有一口气,说得出话就行!竟敢年宴上行刺,朕绝不会轻饶!”他倦乏地往后倚了倚,看向惠宜温声道:“珠儿,怎么不在宫里歇着,跟你皇兄过来做什么?昨晚必定受惊了,太医院可派人去看过?”
“回父皇,儿臣没事,儿臣,好得很……”惠宜低声答道,用手飞快一抹红肿的双眼,太子轻叹,向上拱手道:
“父皇,昨夜珠儿侥幸从那刺客手中逃脱,还是多亏越王叔府上那名丫环,不然,后果难料……”
“是啊,”皇后在旁忧声道,“亏那孩子如此忠心护主,顶替下珠儿。不知那孩子伤势怎样?还有救吗?”
“吴太医说,小宛虽然没伤到心脉,但伤势过重,流了好多血,正在全力施救,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还没消息。”惠宜落寞道,只觉如鲠在喉,皇后猜到她心结所在,眸色放柔,叫她上前软声抚慰,皇上看在眼里,摇头一叹,对太子道:
“方才越王在此,也很是担心。听闻那孩子年幼失孤,一直跟在云裳身边,也不知越王府怎么调教的,能有如此胆识。罢了,传朕的口谕,让太医院竭尽所能,务必保住那小宛的性命。”
兄妹两个告退出了大殿,各奔左右。惠宜赶回自己的舞鸾殿,见赵夫人已到,正拉了上官清英问长问短,双目红肿,想来流了不少眼泪。
“公主。”上官清英看见惠宜,忙行了个礼,她虽然气色差点,精神气儿都恢复了。
惠宜见过赵夫人,偏过头问:“你的脚怎样?好点了吧?”
“嗯,只是扭伤,太医看了,说抹些药,过几天就好。”
说话间,几位会诊的太医凝眉从偏殿走出来,个个面色沉重,低声讨论著。惠宜想起父皇的话,忙招手问:
“诸位大人,小宛……到底怎样了?”
太医们面面相觑,院使方大人躬身回道:“回公主的话,姑娘心脉是保住了,性命暂时无忧,不过这个……”
“这个什么?”公主、郡主同时叫道。
“姑娘体内淤血过多,平日保养不当,体质又不太好,有点棘手……”方大人看着几个同僚,提议道:“取蚂蝗放血,再服几剂活血益气丸……”
“父皇口谕,小宛的性命,一定要保住!本宫要她活过来!”惠宜大急,跺脚道。
“是是是,微臣明白……”
“公主……”守在偏殿的宫女小跑过来,轻声回道,“姑娘有些不安稳。”
几人快步走进去,拥在床前。秦宛月确实很不安稳,苍白的额头沁出点点冷汗,秀眉紧蹙,头在枕上来回转动,唇间发出丝丝呻吟。
“这……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快醒了?”上官清英说着,伸手摸摸她的面颊,触手滚烫。
“她在说什么啊?”
上官清英趴上去,“哥哥……她在叫哥哥。”她喃喃道,就见秦宛月眼角慢慢凝结出一颗泪珠,噗地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