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临近二十一点了,叶韵独自坐在餐桌前,面前是热了几遍的菜,叶韵蜷起双腿,盯着印花盘子发呆.那是他最爱吃的西兰花,热了几遍,已经有些蔫了。
叶韵正想起身,再去热热那盘菜,旁边的手机收到了信息震动了一下,叶韵拿起手机,随便瞟了一眼,三个字:不回了。
于是叶韵又坐回凳子上,抬头望了望吊顶灯,把即将流出的眼泪,重新流回眼睛里.结婚三年,她忽然觉得有些后悔,或许不应该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林瑾言身上。
他们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结婚后会很幸福,至少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一个月只有几天在家,话更是少的可怜,林瑾言把时间都花在了公司,她这个妻子当的若有若无,形同虚设。
她不敢告诉爸妈她过得不好,至少在父母眼里她很幸福,富裕的生活、帅气的老公,也从不吵架,再多说什么,在别人眼里她就有些贪得无厌了。
她不希望父母跟她一起着急上火。其中滋味,只有她能体会。
嘴里有些发苦,叶韵在凳子上坐了一会,拿起盘子,把菜倒进垃圾桶,清理了厨房,喝了一杯果汁,冲淡回忆带给她的苦涩。
躺在双人的大床上,床头摆着他们的结婚照,她笑的一脸甜蜜,而林瑾言微皱着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在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喜悦。
叶韵苦笑,或许她早就应该明白。
小时候他们家住的很近,她央求父亲把他们转到同一个班,初中、高中每天跟他一起上下学,早上给他带早饭,晚上目送他回家,林瑾言话少,几乎都是她在说,每次回家的路上,都是她叽叽喳喳个没完,林瑾言很少会回答。
高考报志愿,林瑾言为了更好地学习金融接管家里的公司,报了离S市比较远的H大,她那时一心扑在林瑾言身上,她学习一般,考不上H大,就不顾父母阻拦,报了H大边上的二本,选了个不怎么样的专业,边追林瑾言边混着读完了大学。
毕业时,人人都知道,她追了林瑾言四年。可是只有她知道,哪里是四年,分明是十三年啊。
刚一毕业,她不顾流言蜚语向林瑾言求婚了,他没拒绝也没同意。
这件事被林父林母知道了,叶韵也算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嘴甜懂事,林父林母很喜欢她,便主持着订了他们的婚事,林瑾言并没有反对。
现在想来,可能林瑾言从来就没喜欢过她,更没想过要娶她,是林父林母的逼迫,他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娶了她,她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至少,叶韵从他的表现中,看到的是这样。
叶韵父母是搞地产的,家庭条件不错与林母又是旧识,这门婚事,被很多人看好,包括叶韵自己,她幻想着与林瑾言的婚后生活,就义无反顾的辞掉了她的工作,一心做个合格的家庭主妇。
三年的时间,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结婚后,他很少回家,那时他刚接手公司,辛苦些,她理解从不抱怨。
渐渐的,有时他偶尔回家,身上却带着些莫名的香水味儿,她会忍不住的大声质问林瑾言,林瑾言却并不解释什么,忽视她的质问。
有时她也觉得自己像个泼妇一样,冷静下来,不再多问林瑾言什么,她没有工作,本分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事。
两人如此生活了三年,这三年磨灭了她所有的热情,被林瑾言从头冷到底。
黑暗中,叶韵的手机响起,抱着一丝希望的叶韵看了眼屏幕,未知联系人?
叶韵按下接听键,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叶韵吗?今晚同学聚会,班里人都来了,连瑾言也来了,你怎么不过来?听说他还未婚呢,你追他那么久,这么好的机会怎就不要了?”叶韵努力分辨着这个女人的声音。
对了,是高二林瑾言的同桌刘薇薇,那时叶韵总能看到林瑾言对刘薇薇笑,她嫉妒的发疯,总是有意无意的找刘薇薇的事,把人家气哭过。
前几天看到群里说今天有聚会,她私下里找过班长,说不过去了,她怎么还会打电话过来?
听她的意思,同学聚会林瑾言也去了,他却没有告诉她,甚至她们并不知道林瑾言已经跟她结婚了。
他们结婚这件事,真的让他难以承认吗?
叶韵忍住泪水哑声道:“今天不舒服,就不过去了。”挂断电话,泪水如泉涌般冒出,叶韵扔掉电话,侧过身躺在床上。泪水从鼻梁上划过,落进另一只眼睛里消失不见。
同学聚会上,林瑾言皱了皱眉头,叶韵今天不是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他每天都有问助理叶韵的情况,叶韵今天没什么事啊。
林瑾言有些心不在焉,想回家看看叶韵怎么样了,正准备起身,刘薇薇走了过来,小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冲林瑾言微微一笑,林瑾言礼貌的点了一下头,刘薇薇无害地说:“瑾言,我还记得高二那会儿,叶韵整天追着你跑,今天同学聚会怎么就不来了?”
林瑾言瞅了她一眼,“我跟叶韵已经结婚了,她不舒服,我得回去看看她,失陪。”
显然看破了她的小心思,刘薇薇红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林瑾言站起来,离开了酒店,拨了号码打给了叶韵,电话响了许久,不见有人接听,林瑾言有些着急,驱车快速的赶回了家里,打开门,屋里漆黑,林瑾言喊了两声叶韵,无人回应,顾不得脱鞋,冲到卧室里打开灯。
看着叶韵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样子,林瑾言慌张的抱起叶韵,试图叫醒她,一切都是徒劳的。
医院里,林瑾言红着眼坐在外面,他不敢看房间里盖着白布的叶韵,他们结婚三年他从不知道叶韵有心脏病。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无名指上还是他们结婚时叶韵亲自去订做的戒指,他不善于表达,没有对叶韵说过什么动人情话,但是他与叶韵结婚,却是他想了很久的。
那时他们刚毕业,叶韵向他求婚,他没有同意,他认为求婚这事应该男人来做。
后来父母主持着,倒也把这婚结了,他欠叶韵一场求婚。
病房里的四个老人都哭的稀里哗啦,他知道他得振作,四个老人都还在。但是他越发觉得无力,他把叶韵搞丢了,那个围着他转了十三年的女孩子。
林瑾言隔着玻璃看到了叶韵垂下的右手,无名指上有戴戒指发白的痕迹,却不见了戒指的踪影,那是他从国外订制的限量款,从款式到花色都是他特别挑出的,他知道叶韵很宝贝这枚戒指,从不摘下它的。
可是它去哪了?
林瑾言猛的站起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可能,是叶韵自己摘下了它。
林瑾言无力的滑坐下去,他知道是叶韵对他失望了,他总以为叶韵从小生活富足,他得挣够足够的钱,给叶韵更好的生活,至少比原在叶家生活更好,是以他很少回家,在外面忙碌。
他以为叶韵会懂他的想法,他以为叶韵不会离开他的,是啊,他不说叶韵怎么会懂?!
可是以后怎么办,没有叶韵的家里,还是家吗?
他怕进去后,被充满叶韵的回忆包裹,随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