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棠冲出温家,用手机叫车去了西郊星湖陵园。
……
陵园内,她不厌其烦地弯腰查看每一个名字,每一张照片,一个不漏,试图寻找父亲的墓碑。
王启东……张磊……元霖晴……
不是,都不是……
墨谦——云!
空欢喜一场……
很快两个小时过去,她也看完了所有的墓,却依旧没有找到。
难道母亲在骗我?
她慢慢直起身,活动一下僵硬酸痛的腰和脖子,心下一片凄凉。
怎么可能没有?
她茫然地站在空无一人的陵园,寒风吹过,周遭一片静谧,只余这上千座碑立在这里看着自己。
好冷,爸爸我找不到你了……
你在哪里……
回答她的只有簌簌的风声。
“姑娘,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这里是私人陵园,不是雇主的话请你出去。”
一位魁梧大叔毫不客气的话将她惊醒。
“我父亲应该是在这里的,可是我找不到了。”
大叔狐疑地看了墨棠一眼,微红的眼眶就这么直挺挺地闯入他的视线。
挺可怜一姑娘。
“咳咳,说吧,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墨谦之,您能帮我找找吗?”
墨棠恳求地看着身高体壮的大叔,语气里充满哀求。
墨谦之!
一听到这个名字,大叔眼睛一瞪,整个人气势一变,眼神犀利地上下审视着她。
“你怎么能证明他是你父亲?”
“呃,他长相儒雅,带眼睛,下巴上有颗痣,就是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还有呢?”大叔明显是不信,毕竟外貌只要是见过的人都知道。
“不记得,我十年前最后一次见他。”她低下头,仔细思考。
“我叫墨棠,是他女儿,”她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我父亲有给我的录音,我都有存。”
她点开界面,随便放了一条。
这时大叔才点点头,表示认可。
“你过来吧,身份证登记一下,给你张卡,以后可以随意进出。”
什么?
为什么要卡?
门口直接进来根本没人看啊。
她疑惑地看了大叔一眼。
“哎呀,你这丫头,”大叔挠了挠头,“我就上个厕所的功夫,没想到有人会进来,一般都是要先登记的。”
走到办公室,大叔给了墨棠一张卡。
“走,我现在带你去后山,你父亲葬在那里。”大叔手往后一背,“卡呢,是进后山要刷的,那是国家的地方。”
国家的地方?
父亲葬在那里好像也对,毕竟是院士。
也许后山是专门给他们留的地方?
等她看到后山上寥寥无几的墓碑,和进门时四周一圈的围墙,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大叔,这后山住的都是什么人啊?”
“这我可不知道,反正国家批的,我就只是个看门的。”大叔把她领到一处靠近树的墓碑前,“这是你父亲。”
她看到墓,便什么思绪也没有了,只一心想念父亲。
大叔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下山去。
山上,寒风凛冽,地上一片枯黄,墨棠的父亲墨谦之就宿在这里。
2010.1.4——墨谦之
她静静地跪下,向父亲磕了三个头。
不孝女墨棠来看父亲了……
父亲在那边过的好不好……
女儿过得很好……
说着说着,她抽噎一下,倚着墓碑,泣不成声。
一个小时过去,她才揉了揉膝盖,缓缓向陵园大门走去。
门口,大叔看着哭红了眼的墨棠,有些心疼。
“谢谢您帮我找到父亲,”她走过去鞠了一躬,“能问一下后山的都是父亲的同事吗?”
“不是——”大叔突然住嘴,双手微微托住她,“我是说你不用这么谢我,我应该做的。”
她深深看了眼这位大叔,目光中蕴含着些许其他的东西。
大叔感觉后背有些发凉,这丫头话问的太毒了。
“那就不送了,再见。”
“嗯,大叔再见。”
……
等叫的出租车的时候,她不禁思索起大叔奇怪的反应。
总感觉大叔像是知道些什么?
山上不是父亲的同事,难道还是陌生人?
父亲的同事意义可广了,所有科学院的都可以叫同事,结果大叔第一反应却是否定?
还有山上密实的围墙,奇怪的刷卡机制,以及门口酷似军人的大叔……
滴滴——
愣怔间,出租车已经到了。
“您好,不去A大门口了,去附近的药物研究所。”
“好嘞!”
自己可以问问筱筱,顺便看看她最近怎么样,好久没见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用手机查找父亲当年的事情。
没有?
为什么网上没有报道?
难道实验室事故不严重吗?
怎么可能,都死人了。
也许是上面有人压下来了吧,毕竟院士实验出事故也蛮丢脸的。
……
下午三点,墨棠走进A大药物研究所,径直走向宁筱筱所在的实验室。
因为心里想着事情,她只顾埋头走路,丝毫没有看见拐弯处的人。
哗啦——
“哎呦,抱歉抱歉抱歉!”她连声道歉。
这下完蛋,把人家试管撞掉了!
不知道里面是重要的东西不?
咦?好安静。
她抬头发现一个男子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你把我东西碰掉了。”
“对不起,我刚才没看路。”
“里面是唯一的样本。”
哦豁,完球了!
“那个我是墨棠。”
“我是慕容要,所以你要怎么赔偿?”
“啊?”
她仰头看着这位黑发微长,面色苍白的瘦削男子。
看起来年纪不大。
“你要怎么赔偿?”
男子又重复一遍,眼神锁定墨棠的身影。
她回过神,“我——很抱歉慕容先生,您的样品我会赔偿的,还劳烦您给一下样品信息。”
“我没打算让你赔,样品再拿就行。”
那您搁这儿磨叽什么啊?
墨棠磨了磨牙,“既然如此,我给您陪试管费。”
“它待的试管是唯一的。”慕容要辩解道,“它在唯一的时间地点温度湿度光照条件下被装入试管,就是唯一。”
“我了解了,的确是唯一的。这样试管钱我现在给你,手机扫码付?”
“啊?”
慕容要嘴巴微张,有些迷迷糊糊地收了款。
等到墨棠走远,他才慢慢反应过来。
还是第一次有人赞同他的话。
这是喜悦吗?
感觉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