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师把侍候老夫人的钱嬷嬷和侍候何洛的素心叫到跟前，厉声责问。

“你们是怎么侍候老夫人和大小姐的？她们究竟吃了什么？如何会中毒的？”

钱嬷嬷赶紧如实禀报。

“回老爷，朝晖堂的掌勺嬷嬷突然病了，老夫人想着叫上大小姐一道去锦华苑用膳，不曾想月明楼早早的就备好了一桌子饭菜，于是老夫人便在这里陪大小姐用晚膳，谁知刚吃了没几口，老夫人和大小姐便突然晕厥过去。”

何太师：“老夫人过来时身体可还正常？”

钱嬷嬷：“回老爷，有说有笑的，再正常不过了。”

何太师把头转向素心。

“大小姐可有什么异常？”

素心想了想：“异常倒没有什么异常，不过大小姐这几日胃口一直不好，今日下午去了趟茜云楼，回来后却心情大好，吵吵着肚子饿，特意去灶房里让嬷嬷多做些她爱吃的菜……”

菜？

何太师将视线投向院外，看到刘管家正带着几个下人，在那手忙脚乱的收桌子，顿时怒喝。

“给我住手。”

何太师这一声怒吼，吓得周楚月差点弹跳起来。

“院内的东西，谁都不准动。”

“是，老爷。”

刘管家吓得缩了缩肩膀，偷偷瞟了周楚月一眼，低着头带领一众家丁退了出去。

何太师冷眼瞧着周楚月：“夫人，这件事情你有何看法？”

在朝堂上见惯了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老油子，疑心自然是颇重的。

周楚月关键时刻倒也沉得住气，镇定自若道：“这府里几百个下人，总有个把不知根不知底的，再说洛姐儿前几日才刚从将军府带回来十几个侍婢……老爷，这件事情必须要好好调查才是，这万一府里混了什么人进来，必然会搅得太师府不得安宁啊。”

周楚月倒是跟着白嬷嬷学到不少东西，三言两语便打消了何太师的疑虑，且把事件的矛头转向了别处。

当今皇上病重，北晟国朝堂混乱，党派之争频起。

五位皇子野心勃勃，皆有夺嫡之心。

而刚被册立为太子的慕容锦也是对朝臣拉拢打压。

他身为一国太师，自然是众皇子争相拉拢的对象。

而府里下人颇多，混入一些个别有用心之人也不是不可能。

再说周大将军同何太师的政见素来不和，若他趁机往太师府安插几个眼线进来，也大有可能。

一旦掺杂朝政，事情就复杂多了。

何太师面色沉了沉，把视线收回来，脑子里也是一团混乱。

大家都没说话，各怀心思地坐着。

一柱香过后。

宫里的马太医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他先是替老夫人和何洛把了脉，随后检验了院里那桌饭菜。

最后在何太师对面坐了下来。

他和何太师乃世交，几十年的熟人了，自然没什么好客气的。

把闲杂人等谴出去之后，马太医道。

“此毒确实稀奇，不过老夫恰巧多年前有见到过。”

“何毒？”

“在人迹罕至的西域沙漠，有一种剧毒蜘蛛叫‘黑寡妇’，它的毒液能致使大脑麻痹，严重的话会让人变成活死人，何老夫人和令爱所中之毒，应该就是此种。”

“西域蛛毒？为何会出现在我太师府里？”

何太师喃喃，满脸匪夷所思。

莫非有西域暗桩潜伏在太师府中？难道是哪位皇子为了夺位竟与西域勾结？

不对，若是暗桩的话不可能如此轻易暴露身份，况且毒害一个老人和一个女孩，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不合理。

马太医面色沉重：“毒下在饭食里，剂量比较大，若不及时找到解药，一旦损坏脑子怕是会……”

何太师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制住心中怒火。

“依马大人看，何处可寻到此种解药？”

“此毒罕见，解药确实难寻，不过按道理，下毒之人应该有此解药。”

何点师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叮嘱道。

“府里丑闻，还望马大人替老夫保密。”

“太师大人放心，必定守口如瓶。”

两人客气了几句，马太医告辞而去。

送走了马太医，何太师满肚子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他怒目圆睁，一掌拍在桌面上，“何钱，带人去把灶房里的婆子下人全部都给我抓来，严刑拷问，另外再派人去他们住处，给我好好搜。”

周楚月被何太师这一掌惊得心脏差点儿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望着几十个侍卫往灶房方向跑去，她心里绝望极了，心想孙嬷嬷必定会扛不住揍，把她给供出来的。

完了，今日只怕是再难糊弄过去，十几年的精心策划步步为营，都要在今日毁于一旦了。

“母亲，您看着好像很紧张啊。”

何汐奇怪地望着周楚月。

“你老祖母生死未卜，我能不紧张吗？”

周楚月把脸别向一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何汐握住周楚月的手，安慰道：“母亲放心，老祖母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呃。”

周楚月早已如同置身油锅，被煎煮烹炸般难熬，绞着手帕坐立不安。

很快，灶房的孙嬷嬷周嬷嬷，还有红梅白兰等几个下人，全部被带到了月明楼。

何太师二话不说，命人当场给了他们一顿板子吃。

之后才一个个的审问。

“今晚月明楼的饭菜，出自谁人之手？”

周嬷嬷抹掉嘴角的血，苦着脸道：“回老爷，是老奴。”

“说，可是你在饭菜里下的毒？”

“老奴原是侍候老夫人的，怎么可能下毒谋害老夫人呢？老爷明察啊。”

问过一圈之后，没有一人承认。

何太师怒目圆睁：“给我用刑，不让他们吃点苦头，怕是不肯招了。”

何钱很快拿来了刑具，一盆燃烧正旺的碳火，火里插着根铁棍。

何太师也是急红了眼，亲自拿起烧得通红的铁棍，一个个的比划过去。

“说，到底是谁下的毒？此时若把解药拿出来，我还能饶他一命，否则不止你受尽酷刑生不如死，还得诛连九族。”

孙嬷嬷顿时吓得手脚发抖，脸上冷汗直冒。

何太师察觉出她的异样，在她面前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