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将府,所到之处皆是一片哀怨声。江夫人默默的守在床榻前,红肿的眼眶,憔悴不已的脸庞,鬓间平添的白发,目光呆滞看着床榻上毫无一丝血色气若游丝的江柳,手里的手绢早已湿了个底朝天。
林琰轻声的走过去,低声道了句:“婶。”
江夫人见是林琰,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小智啊,你快帮我看看你江叔叔,快叫他醒过来吧,只要他能醒过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婶婶,江叔叔一定会没事的。你保重自己身体。我想进去看看江叔叔。”林琰安慰着道,又走进床榻前,看了看江柳,把了把脉,心道:经脉俱断,心脉受损,就算痊愈了,连普通人都不如,江叔叔一向自傲,往后的路可怎么走?林琰并未和江夫人说出江柳的伤情,不知府中大夫是如何与江夫人说的,但林琰却是不想江夫人再伤心。
“婶婶,到底怎么回事?”林琰问道。
“江福,你跟小智说说。”江夫人对着身后与管家并排的书童道。
“那日傍晚,我们与往常一样,下山回城,路过那段人际稀少的路段,那几人凭空出现的,就是那日在府中下毒的那几人,老爷将我送回了日月山,待我再回去时,就见老爷这样子,还有气绝的江哥。”
“江叔叔的伤,往后还要好好的养着,我已给师叔带了信,让他多送带些有用的药材过来,婶,江恒何时回?”林琰边说,边将江柳扶起,让江夫人扶着背,自己便对上江柳双掌,源源不断的内力往江柳身上送去,直到林琰额头细汗密布,方手掌,又捏了粒林琰自己配制的护心丹与江柳口中,助他服下,方在江柳床边盘腿而坐,调息了一通,方起身,虽说此时内力于江柳而言并无任何作用,但能让周身血液循环加速,想必以后痊愈的可能性也更大,再者多少能让江夫人心里宽慰些。
江夫人见他面色好转,方回道“已经给恒儿去信了,大概过段时间就能回了。”
“婶婶,能否让江福带我去打斗现场看看?”
“江福,你带着公子走一趟,若是再碰上那几个魔头,小智,记得别跟他们硬拼。”江夫人含泪嘱咐道。
“嗯,我知道,婶婶。”
江福指着前方,对着林琰道:“林公子,就是那了。”
林琰还未走进,便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味,正是他自己特制的迷迭荧光粉,地上的草叶上还闪着荧光。
林琰摘下一片草叶,放在鼻尖细细的闻着,心里却在滴血,苏莫离,真的是你吗?你就是那天魔教的教主。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我身上的玉魂?难怪每次与你说成亲之事你都沉默,这一切不过是你耍的一场戏!可是为什么,你已拿到了玉简,为何还要如此伤人,你可知道,江叔叔痴道修炼,武功修为等同于他的命,往后,他该如何活于世?
我曾经以为,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暖化的,只要我不放弃,只要我一如既往的对你好,可不曾想,于你而言,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自娱自乐而已。林琰的心中一热,一股甜腥味便涌上喉头,嘴里一口鲜血便喷涌而出,眼眶发红,心如死灰。身后的江福见状,又想起躺在床踏上的江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口中不断的念道:“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我们从来不干坏事,不该遭此横祸的。”念罢急急起身,扶住林琰手臂,双手不住发抖,对着林琰道:“林公子,咱们回去吧,不看了不看了,若是你再有个什么闪失,少爷又还未回来,我家夫人会夸的。”边说边拉着林琰往回走。
“江福,你可曾见过那伤人的人?”林琰擦掉嘴边的血迹问道。
“自死都不会忘记,咱们先回去,回去后小的给您画下来。”江福急道。
“好,回去别人夫人说我吐血的事,别让她担心,可记住了?”
“小的记住了。”
回到江府的林琰立即命江福找来纸笔,江福手中笔不停,嘴也念叨个不停“小的自小无父无母,幸得老爷将我领进府,赐我姓,养我大,见我酷爱读书写字,便收我做书童,有空便教我识字画画,在我心里,老爷夫人就是我爹娘,往后不管老爷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服侍左右的。公子,画好了,那日穿着一身黑衣,发髻里插着一根蛇形发簪,听声音应该是个男子。”江福回忆道。
坐在江福身后的林琰闭着眼,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在江福说好了的时候仿似提到了嗓子眼,江福将墨迹未干的画像摊在林琰面前,林琰许久才用力睁开眼,那映入眼前的画像上的人不正是一身黑衣的苏莫离,林琰像是站不住脚似的,往后猛的退了一步,眼里雾气弥漫,心里如刀割般难受,哪是男子,明明是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不过是喜欢一身黑衣装扮,蒙蔽别人而已。
刚迈进一脚的管家见着江福手中的画像,又抬起脚迈了出去,片刻功夫又折返了回来,手中亦拿着一副画卷,对着林琰道:“林公子,李家夫人早在前几日也命人送了副画像来,叫我们小心着画上的人,说这画像之人歹毒异常,就是天魔教的魔头,不想老爷忙于山里的事,未及时予老爷看,看来这两画像上的人便是同一人了。”
“那李夫人何时醒的?”
“说是半个月前,还命人送了着礼,还有这幅画,说是感谢老爷的救命之恩,只是可惜未能杀了那魔头。”管家恨恨的道。
原来,这一切真的都是你,苏莫离啊苏莫离,你骗的我好苦,你隐藏的太深了,我总以为你只是年幼时无亲无故的缘故,所以对人冷漠,原来你是不屑我对你的好,因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天魔教主,是我看错你了。
“公子,你没事吧?”看到怔怔发呆的林琰,管家急切的问道。
“我没事,你们都出去吧,没什么事不要吵我,告诉江婶婶,明日我再去看江叔叔。”待江福与管家一走,林琰凝聚在眼里的泪终于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抽出腰间软剑,一遍一遍的练剑,背部本已结痂的伤口裂了开来,渗出丝丝鲜血,被身上汗水浸湿的衣物摩擦着,那火辣辣的感觉提醒着林琰这是不争的事实。
练了不知多久的林琰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双眼怔怔的看着房顶,眼里又是一眶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