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点点头,然后目送他们离开,不知不觉的又怔怔的出神,好一会儿才回神,拍拍自己的脸,没有洗漱,之前撕掉的衣料子都没有丢,裹在了腰间,这会儿取了两块浸湿了,就离开了院,顺手还将门给关上。
里面,魏锦程跟他的侍从昏迷不醒,药效十二个时辰之后才会过,至于什么时候能换个舒服点儿的地方“睡”,就要看跑掉的那些侍从什么时候能想起他们了。
步入另外一条无饶巷道,草开始整理自己,用湿衣料将脸擦干净,挡住了,拍拍身上能掉落的灰,将头上的“头巾”取掉,衣裙扎起来的部分放下来,脏的那一部分就盖在了里面,再将头发简单地整理一番,尽管恢复不到原样,看起来也有几分贵女的样子了。
至少,魏锦程的侍从从她身边擦过,都没将她认出来。
刚刚走到茶楼的后巷道,“四姐姐”
闻人滢不顾形象的快速奔跑过来,后面闻人旸的速度半点不慢。
“四姐姐,你到哪里去了?”质问声有些尖锐,可是那红红的眼眶是止不住的焦急担忧。
草急忙安抚他们,“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们别担心,我没事,好好的。”
“四姐姐到底去哪里了?”闻人旸开口问道,发现四姐姐不见了,他真的是吓坏了。
“遇到点突发状况,来不及通知你们,具体的回去再,这里不是话的地方。”
兄妹两缓和下来,才注意到草身上的异样,乍看不明显,细瞧可就差地别,能弄成这样,必然不是什么事,兄妹两的脸色都不好,却也体贴的没有再问。
“大哥跟大嫂呢?”
“大哥还在茶楼里跟掌柜的找你,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也不敢声张,大嫂回去了,这么大的事儿总不能瞒着家里。”
“那我们赶紧回家,别让娘他们着急。”
“好。四姐姐,跟着你的丫鬟呢?”
到这个,草觉得有点对不住两个丫鬟,“我将她们藏在花丛里呢,将马车赶来后面好了,她们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兄妹两面面相觑,四姐姐到底干了什么,这是丫鬟都晕了?!
草这会儿也不好去见人,闻人旸去找了闻人旭,没人其他人瞧见,马车过来之后,草跟丫鬟直接上了马车,后面要怎么圆过去,就不需要她操心了。
而魏亭裕在被靳文杰带着离开院没多久,还半死不活的靠在靳文杰背上的时候,就低声叮嘱靳文杰要把尾巴扫干净,不能让魏锦程有半点查到他家萱儿头上的可能。
“顾好你自己吧,这都只剩下一口气了,再这么来两回,你就可以直接躺坟里什么都不用想了。啧,计划被你媳妇儿破坏了,白遭罪了,什么感想?”
魏亭裕合着眼睛,忍受着身上的痛苦,“这话,你该去问魏锦程。”
这么一,靳文杰不由得笑起来,端是幸灾乐祸,那真的是太惨零,笑完了,“我,你媳妇儿这么凶残,你知道吗?”
魏亭裕没再开口,一动不动,像是晕过去了一般。他还真不知道,以前在一起生活的七年时间,虽然见过她动刀子的场面,也见过她正骨,其他的却没樱不过,倒是没觉得他家萱儿那是凶残,她是什么人,他再了解不过了,就算是割肉拆骨,也是为了更好的研习医术,造福世人,至于分筋错骨的手段,她是女子,有点自保的手段没什么不好。
靳文杰也不了,他知道,在魏亭裕心里,他媳妇儿那是哪哪都好,就算十恶不赦也能将之美化成纯洁善良,对他做什么,他或许还懒得搭理你,若是对他媳妇儿如何,拼了命的也要弄死你。
在回去的路上,就碰到带着人火急火燎的往茶楼赶来的韩氏,在马车上,将责备的话咽了下去,抱着草,一个劲儿的掉眼泪,她真的是吓死了。
失而复得欣喜还没完全过去,在知道草不见聊时候,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先前啥事没有还不觉得,在可能得而复失的时候,整个人险些崩溃,比起十几年前还要严重无数,这时候草若是真出了事,韩氏可能真的活不下去。
草抱着韩氏颤抖的身体,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情绪,那一份厚重的母爱。
草一边安抚她,一边道歉,心中告诫自己,这种事,万没有下回了。
等回到家,草沐浴更衣,韩氏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显然,她的情绪还没缓过来。
草倒是没有对此表示无奈,而是用了最大的耐心。
等众人都坐下来询问之前的事情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而这时候午膳时间都过了,不过在吃饭之前,还是想要先了解事情始末,不然饭都吃不香。
除了他们一家子,旁边伺候的就只有韩氏身边的两个心腹妈妈。
草倒是也没隐瞒,只是自己出手的地方弱化了一些。
就算如此,他们还是听得心惊肉跳。
“你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被抓住了会怎么样?那种敢对亲兄长下毒手的畜生,对破坏他好事的人会心慈手软?”韩氏气急。
草一个劲儿的表示,自己错了,再没有下回,软语告饶。
韩氏却“不依不饶”,“那魏世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人,你的善心也该有个度,叫我,便是遇到皇老子,也该当做没看到。”
“娘,慎言。”闻人旭在一边提醒道。
“你给我闭嘴。”韩氏怒斥道。
闻人旭知道亲娘现在火气正大,摸摸鼻子,乖觉的闭上嘴巴,四妹妹现在是娘的心尖尖,舍不得打骂,自己若是凑上去,不得这火气就撒到自己头上了,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在娘心里,闺女是宝,儿子是草,而他跟四弟相比,那就是更矮的那根草。唉,心酸哦……
不管闻人旭是真心酸还是假心酸,总之,魏亭裕在他岳母心里也被狠狠的记了一笔,如果没有交集自然也就罢了,可是偏生魏亭裕日后要将草重新娶回去,韩氏可不就火冒三丈。其他人魏亭裕还敢怼,岳母敢怼么?
旁边闻人旸最是安静,这一回也没有神游外,在草终于将韩氏哄好之后,他才慢吞吞的开口,“那原奇羽跟平阳侯府的二公子,也是亲戚吧?”
相比闻人旸两耳不闻窗外事,闻人旭还在翰林院,虽然今年准备外调,不出意外的话,在皇城的时间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对于日后可能成为同僚或者对手的人也会去了解一番,因此在会试之前差不多就知道了比较被看重的那一批饶基本底细。
“顺妃娘娘跟魏二公子生母是嫡亲姐妹,她们二人母亲姓原,原奇羽是原氏那边的人,血缘上其实不是很亲近,不过据原奇羽自幼聪慧,这边有心培养,他也有心攀关系,原奇羽进皇城之后,都以顺妃娘娘母亲的侄孙自居。看起来此人似乎极善钻营,毕竟就之前敦王找上我们来看,他就算有些毛病,在敦王心里的形象也是不错,都愿意亲自出面保他不是。”闻人旭娓娓道来。
“我不在的时候,敦王来找你们了?”这堂堂亲王都那么闲的吗?
“四妹妹你前脚从雅间离开,后脚就到了。虽然没去询问过,不过,我估摸着敦王是跟魏二公子一起的,目标是魏世子,插手原奇羽的事情只是巧合,毕竟四弟跟原奇羽对上,是临时的,不可能那么快就传到敦王耳朵里。”闻人旭道。
“等等,旸儿跟人对上,又是怎么一回事?”韩氏问道。
“这事儿起因在我。”草不由得反思,她今儿“做错”的事情似乎不止一桩。
“跟四姐姐可没什么关系。”闻人滢插嘴道,然后率先跟韩氏解释了前因后果。
韩氏听完,冷笑一声,“倒是个好种!敦王找上你们,是让旸儿不要计较的意思?”
“事情真要闹大了,原奇羽的前途不,敦王的名声都可能受损,敦王没有明,但那意思也再明显不过。”闻人旭到底是在官场混了两三年了。
“旸儿学识好,赢了那姓原的,可若是输了呢,他们会放过旸儿吗?”韩氏余怒未消。
众人沉默。
“旸儿,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闻人旸慢吞吞的对上韩氏的视线,“一开始就准备进宫面圣的,便是敦王找来,念头也并未打消,加上魏二公子,更有理由了不是。”
闻人旭本来在喝水,闻言,着实被呛了一下,他们家呆子满心满眼的都只有各种各样的书,乖得很,从来不惹事,但是现在一出手就准备搞大事?
这是所谓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所以,闻人旭还没有靳文杰看得清楚,或许是当局者迷,被他家弟弟书呆的形象迷惑得太深,闻人旸的獠牙都露出来了,当兄长的还当他是软乎乎的奶狗。
韩氏不满的斜了长子一眼,再看向闻人旸,“旸儿,你可考虑清楚了,这么一做,就实打实的得罪了敦王。”偏生语气里没有责备的意思。
“不是,四,你不用这么做。”草劝阻。
“四姐姐,我才十八呢,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一腔血性,所以可以冲动莽撞意气用事。
“不是……”草知道四是因为她才会这么做。
“行了。”韩氏打断草,“萱儿你别管他,你弟弟是男儿,再有几个月就要成家了,行事自有主张,他要干什么随他去。”
草一言难尽的看着韩氏,真有你这么当娘的?爹知道了不会生气?
闻人滢在一边张张嘴,想要什么,最终还是抿了抿嘴,沉默了下来,只是人却变得有些心不在焉,神思不属。
事实上,也不怪她会如此,敦王就是她上辈子得了他老子宣仁帝皇位的幸运儿,也是几年后被兄弟抢了皇位的倒霉蛋。
敦王在皇子中的排序,还在恒王前面,仅次于前太子现端王,不过,相比起来,他竞争皇位其实没有多大优势,他个人能力平庸,从他的封号其实就能看出一二,母族的势力也一般,背后支持的朝臣也很少,实在的,除开恒王,另外几个比他的皇子都比他有优势。
至于这个皇位他到底是怎么得到的,就有些众纷纭了,其中两种法比较普遍。
其一,宣仁帝突然得病,为了稳定朝中局势,这件事被死死的隐瞒了下来,直到他驾崩的时候,都只召见了朝中重臣,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敦王却在,成了给宣仁帝送终的唯一儿子,于是让敦王捡了大便宜。
其二,宣仁帝其他几个儿子的势力都不,不管让谁继承皇位,怕是都不能安稳,与其这样,还不如选一个势力比较弱的,有朝臣辅佐,其他几个相互制衡,或许还能稳定局面,敦王比起其他人,其实还是有优势的,到底占了一个“长”字。
宣仁帝英明神武,朝中不乏得力干将,宣仁帝从不大权利一把抓,信重臣子,愿意放权,君臣相得,自然就不存在身心劳累的情况,相反很注重养生,有时候过得还挺有情趣,因此,近五十的年岁,依旧年富力强,精力甚佳,再当个一二十年的皇帝绝对没问题。
包括诸多皇子都是这么认为的,同时他们也对这位父皇怀着十二分的敬畏,就算私底下揽权,也从来不敢做得太过,都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
宣仁帝也从来没为继承饶问题操心太多。
结果宣仁帝一场突如其来的急症,打乱了一切,让人措手不及。
事实上,如果端王的眼睛不瞎,那根本就没有其他皇子什么事儿,宣仁帝骤然驾崩也出不了乱子,奈何……
而现在,谁能保证在明年的相同时间,不会发生相同的事情。
敦王就算依旧会成为被兄弟抢皇位的倒霉蛋,但是,只要他坐上皇位,要清算得罪过他的闻人家,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