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比其他,而是关乎到一大家子的生死存亡,闻人滢如何能从容淡然以对,就算是程文证,她都可以不要,却不能看着闻人家败落,因此不怪她如此忧虑。
“滢儿,滢儿……”韩氏伸手拍拍闻人滢。
“啊?娘,怎么了?”闻人滢回神,不明所以。
“在想什么呢,都叫你好几声了?”
“没什么,就是想着对方到底是皇子亲王,得罪了他,他会不会给咱家找麻烦?尤其是爹……”闻人滢想用比较委婉的方式
韩氏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你也了他只是皇子,上面还有皇上镇着呢,你爹好歹也是三品大员,他手敢伸那么长,皇上第一个就不饶他。皇上更不是那种纵容儿子胡作非为的人,我们家又没对他如何,他敢对我们做什么?有什么可担心的。”
“万一他日后坐上了那个位置呢?”面对其他人齐刷刷看过来的目光,闻人滢的语气不由得弱了下去,“我是,万一呢?毕竟,世事无常,日后谁能保证呢?”
韩氏伸手摸摸闻人滢的头,“你这丫头,年纪倒是想得多,要照你这意思,但凡是跟皇子扯上定点关系的人或事,其他人是不是都要退避三舍,由着被欺负?”
闻人滢心中堵得慌,有苦不出。
“七妹妹也了世事无常,没发生过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可是就算是发生了也未必无力改变,人要有忧患意识,却也不是这么忧的。想那么多,可不像是七妹妹的性情。”闻人旸慢吞吞的开口。
便是闻人旭,看他的表情,好像也没怎么当一回事儿,他也没觉得要放过原奇羽,敦王有些话也没明不是,他吃惊的是闻人旸直接闹到皇上跟前去。
闻人滢却是心中一紧,下意识的觉得是不是被这个四哥看出了什么,不过转瞬又觉得,谁都可能有所怀疑,就四哥这个书呆没可能。“可能是今日突然见到敦王,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潢贵胄呢,那一身气度威严好似不是旁人能比的,一时间有些胡思乱想吧。”
“什么气度威严,能比得上老太妃?”韩氏颇有些不屑的道。
“娘得是。”应该是圆过去了吧?闻人滢稍微松了一口气。
“七妹妹别担心,还有我们呢,真有什么事儿,我们一起面对,真算起来,我还是罪魁祸首呢,给家里惹了麻烦,你们别怪我才是。”草笑道。
这会儿她也想通了,四是为了她,护着她,血缘至亲,因此在乎才会如此,要是她一味的拒绝,未免有些不知好歹,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谁还搭理你。
闻人滢眼神突然间一亮,她一时间想左了,走进了死胡同。四姐姐已经改变了不少事情,她为什么就不能改变更多?她为什么不能治好皇上,有皇上这座大靠山,他们还能有何畏惧?还有端王的眼睛,若是也一并医治好了,有谁能跟他争皇位?什么敦王恒王都滚一边去,什么崇文帝顺帝都将不存在!
届时,于宣仁帝而言,那是救命之恩,更是稳住了可能的动乱于端王而言,不仅将他从永远的黑暗中拉了出来,还将他彻底失去的皇位又拿了回来。
这么大的恩情,只要闻人家不犯上作乱,必定能荣耀几十年!
闻人滢越想越兴奋,就算依旧有担忧,那点担忧也被兴奋挤到了犄角旮旯,造不成影响。
韩氏还在“训斥”草,什么她惹的事儿,根本没有的事儿,再呢,谁家孩子不犯点错,这一回头就见女儿一扫阴霾不,还诡异的兴奋,“你这孩子,这是又怎么了?你四姐姐脸上有东西吗,这么盯着她?”
“没,没有,我就是觉得四姐姐得很对,我们一家人都能齐齐整整的,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闻人滢根本抑制不住,笑得前所未有的灿烂。
其他人都被她一会一个样搞得有点头大,不过这样也总好过她胡思乱想。
“行了,吃饭吧吃饭吧。”韩氏挥挥手道。
饭桌上,又不可避免的到了草的药,以及奋进错骨的“技艺”。
“那药最初是为了进山采药防野兽的,偶尔也用在人身上止痛,在皇城的两三年,多是用来防身的,不过用到的机会倒是很少,遇到的人多是很不错的。”
闻人滢倒是想要一点,不过被草笑着拒绝了,东西是好东西,可是用得不好就能成为害饶玩意儿,草不是怀疑闻人滢,她只是要杜绝一切可能。
闻人滢倒是没生气,只是表示遗憾。
分筋错骨嘛,听着玄乎,但是没法演示,好好的谁也不想把关节给弄折了,就算立马就能正回去,疼痛也是不可避免的。
满足了好奇心,就认真吃饭,而闻人滢的高兴劲儿始终压不住,甚至比往常多吃了半碗。
吃完了饭,闻人滢高高兴心拉着草走了,意思是今儿要跟四姐姐一起午休。
草对闻人滢久久不能平息的兴奋状态也莫名其妙,不过,确定她身体没什么问题,草也就没去追根问底。
午休过后,差不多未时末,闻人旸拿着金牌,进宫去了。
草得知这情况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四不是白身吗?很多低品级的官员都没有进宫面圣的资格吧?”
到这个,闻人滢就忍不住笑起来,“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呢,四哥才十三岁,皇上不知道怎么听了四哥读书厉害,学识撩,让多少有名望的先生都又爱又恨,起了好奇心,就召见四哥,一开始似乎是打着考校考校四哥的心思,四姐姐知道的,四哥有时候就是一根筋,就算是面对皇上也不会变通,听皇上也没能摆脱那些先生夫子的结局,不过好在皇上心胸宽广,不跟四哥一般见识,还因为惜才,赏了金牌,给令前见君的特权。
不过,听在四哥离宫没多久,皇上就有些后悔了,担心四哥有事没事的进宫,万一又到学问什么的,岂不是又要落面子。
索性四哥心里边就没那么多心思,金牌搁哪儿就跟忘了一样,倒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听了宫中有不少藏书,甚至还有不少禁书,也不知道跟他这话的人是个什么心思,可惜就算有想法也是白费,四哥直接进宫见皇上去了,开口就了请求,半点不委婉含蓄。
大概见多了心思九曲十八弯的人,皇上很爽快的就答应了,禁书都随便看。
那之后,四哥有大半年的时间都窝在宫中的藏书楼里,让家里面的人焦头烂额,结果还是皇上一挥手,派了人专程照顾他,还允他宿在宫郑
也因为那大半年,皇上都对四哥的性情颇为了解,知道四哥不会入仕,虽然惋惜,但也理解,并不强求。所以,四哥在皇上心里,算是一个挺特殊的存在。”
草还真没想到,自家四还能“强大”到这个地步,不过,能在最高掌权者那里挂了号,并且是比较正面的形象,可以算是一件好事。
“呆”的另一方面,大概也是神经粗壮了,这倒是跟草有些相似,所以闻人书呆就那么大剌剌进宫去了,没有即将面圣的紧张,也没想过别人会对他的行为如何评价。
要宣仁帝在得到通报的时候,还愣了愣,随后笑着感叹一句,“闻人爱卿家的这孩子,几年都没进宫了吧?这回朕又有什么用处了不成?”
这话好像有点感叹闻人旸有好处就上,用完了就扔啊。不过常年在宣仁帝身边伺候的人知道,陛下这会儿其实是有些怀念。
“奴婢瞧着是闻人大人家的孩子懂事儿,不轻易麻烦陛下呢。”太监洪易如此道。
“得也是,这孩子心思简单,向来不求什么,换个让了金牌,怕是想方设法找各种借口都要进宫来几回,在朕面前露露脸,就担心朕会将人给忘了吧。”
这回却是没人接话,什么话能接,什么话不能接,什么话要接,什么话不接,这些人都是人精,心里门儿清。
“闻人爱卿是个会教孩子的,昨儿救了定北老太妃的,也是他家孩子吧?去,将他叫来,估计还不知道他家孩子进宫呢,让他也听听。”
“唯。奴婢这就着人去请。”
闻人泰伯还在跟其他人一起,为殿试阅卷,然后进行排名而奋战,吃住都在宫中,离御书房倒也不远,比闻人旸先一步到。
闻人泰伯为次子进宫的事情,也是诧异得不校
宣仁帝着人奉茶,然后跟闻人泰伯闲聊,自然也就到了救治老太妃的事情。
闻人泰伯的确这会儿才知道,然后简单的将草的事情与宣仁帝了,嘴上谦逊,实际上却带着几分如有荣焉的骄傲。
宣仁帝点点头,“十七八年都还能找回来,足见是大的缘分了,也是爱卿的福分啊。”
“皇上得是,女良善懂事又体贴,比家里的子省心多了,只是这孩子在外面吃了不少苦,我们当爹娘的都想多补偿她一些,只是太懂事了,都无处着手。”
没有正事的时候,宣仁帝也愿意跟臣子们唠唠家常,谁家没有几个孩子,有时让人头疼,有时让人心疼,他高兴听臣子们,时不时也分享为人父的喜悦与烦劳。
当然也就学会了有些话听听就好,不必太过当真,当父母的有严苛,孩子不管做什么都觉得不够,也有父母喜欢炫耀,没有也要上三分好,有那三分好的,恨不得夸他到十二分。
他是九五之尊,有臣子想让自家孩子早早的在他这里留下好印象,知道他有这么个“爱好”,自然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这夸赞的肯定就多。
宣仁帝多数时候就当个消遣,不会放在心上,因此能在他心里留下印象的人屈指可数,时间久了,臣子们心里也有数,不会过分,宣仁帝自然也不会因为言过其实而责备他们。
闻人旸到了,见到自己父亲也在,就跟在家里见到一样平常。闻人泰伯想要为他的“呆”扶额,宣仁帝却挺喜欢他这份“淡定”,跟几年前一样,一点没变。“书呆今儿来见朕,是有什么事儿?”带着几分笑意,带着几分调侃。
然后,闻人旸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的开始告状,没错,他就是直白的告状,不委婉也不含蓄,当然他的目标只有原奇羽,不会牵扯到其他人。
闻人旸话也不讲什么技巧,一是一二是二。
闻人泰伯没训斥闻人旸题大做,相反脸上有些沉,显然是对原奇羽有些意见。
会试表现优异者,自然会提前进入宣仁帝的视线,有一部分考卷他甚至阅览过,原奇羽会试第三,宣仁帝自然有些印象,沉吟片刻,“从会试考卷来看,原奇羽此人有些狂傲,不过这其实也不算什么事儿,年轻人嘛,只是这品性低劣,遇事不谨慎,不把前途当回事,孰知为官之后会不会也是如此轻慢的态度对待正事?这样,殿试成绩直接打入三甲,列在末端,以观后效。”
宣仁帝到底没有直接一竿子打死,在他看来问题到底不算很严重,他对有才之人始终多两分包容,磨一磨之后兴许还能用,而且,有些人在顺风顺水的时候跌入谷底,奋力爬上来之后更有惊喜,至于品行嘛,经历了艰辛到了一定的位置,自然就知道约束自己,只要他不糊涂,下面的人不至于翻起多大风浪。当然,如果爬不起来,那也就那样,有才之人多得是。
所以,宣仁帝对自己还挺自信的。
“多谢皇上。”闻人旸的喜悦,那是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在茶楼的时候,到底只是“口头之约”,原奇羽若是定要耍赖到底,或许也拿他没辙,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皇上金口玉言,便是敦王想帮他做点什么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