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公爷凑到亲娘跟前,“娘,你我吗?”
福康长公主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然后温言开口,“无过,这孩子呢,都想着快点长大成人,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想归想,事实呢,还是得一一的过,一点一点的长,这偶尔犯一下轴就算了啊,别太执着。”
范无过瞬间黑了脸,有些不忿的开口,“十三四岁顶门立户的不在少数,我十七了,怎么就还呢?”果然他娘才是大骗子,外面那些下人护卫才是真正值。
“人家那是没人帮扶,被迫的,我儿还有为娘呢,还有舅舅呢,那需要被迫做什么。你再逍遥个几十年都没有问题,不用考虑那么多。”
这话好像也没毛病,只不过,“娘,你就不想早点抱孙子?”
福康长公主面上终于露出点不一样的表情,“这个倒是不着急,”事实上,福康长公主在之前,就算不知道血脉遗传这回事儿,也担心孙儿会不会跟无过一样,所以这方面的问题,她拒绝去想,至于儿媳肯定还是需要的,以她的身份,只要是她儿子看重的,想要求娶回来,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根本就不用问女方愿不愿意,现在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不过在之前,她儿子一直没这想法,在女色上似乎完全不开窍,她也就顺其自然,现在么,“不过,我儿这是终于开窍了?”
范无过的脸色更黑了三分。
福康长公主还有心情调侃他,“我儿这是看上身边的人了,还是看上外面的谁了?”福康长公主琢磨了一下,“应该是外面的人吧,身边的人肯定没那么多事儿。不仅是外面的,还被人嫌弃了,怎么着,还将你当成孩儿看待了,所以你才这一路的犯傻到娘跟前来了?”
范无过面上木然,他娘聪明,毋庸置疑,聪明的人都挺讨厌,没错,他娘有时候也讨厌。
福康长公主瞧着他,依旧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意思,“你寻常也都不会跟外面的姑娘有所接触,遇见了,也没人会将你当孩儿看待,思来想去,大概也就一个人了。无过啊,娘对未来儿媳的身份,也没太高要求,差不多就行了,你眼光显然是不错的,只不过吧,人姑娘到底是又婚约在身的,你若是强抢,是不是不太好?”
别看福康长公主深居简出的,她知道的事情其实不算少,比如魏亭裕的本职工作,毕竟范无过也身在其中,自然也没瞒着她,母子二人都是有分寸的人,知道也无妨。
“你跟她未婚夫到底是同僚,又得皇上信重,加上这么一层关系……最关键的吧,娘是觉得你怕是抢不过他,”认真起来,福康长公主不时的见过魏亭裕几回,了解也是有几分的,别看自家儿子一副无法无的样子,魏亭裕要收拾他,还真不是难事,“人姑娘不也是将你当孩儿么,可见是没半点半点儿别的意思,你要强求,岂不是结仇?”
“娘,你是越越离谱了,根本没有的事儿。”闻人家姐姐跟魏亭裕可不仅仅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他要真干出强抢的事情,魏亭裕那心黑的,就算死了,估计都要拉他垫背,“你儿子我纯粹就是嫉妒好不,而且看那混蛋不顺眼,不过,”范无过摸摸下巴,“真能抢过来,也不错的是吧?”
“那你努力。”福康长公主鼓励道,自认为是个宽厚又大度的娘。
范公爷琢磨了一下,要“抢”还是得从闻人家姐姐这边下手,单纯是针对魏亭裕是不成的,就他那心眼,跟他对上,吃亏的只会是自己,闻人家姐姐这边么,魏亭裕不都了让他试么?若真成了,就赚了,就算不成,也没什么损失,还能给魏亭裕找不痛快,其实也算是赚不是。
范公爷就咬准了魏亭裕嘴巴上一套,自己真做点什么,心里肯定要怄死。
他不高兴,公爷表示自己就高兴了,于是愉快的决定了。
这事儿上没再多什么。
而范家那孩子的情况也不错,然后,草又一头扎进了太医院的书堆里,倒是太医院的人,整日见到她都抓耳挠腮的,想要问一问她模具做好了没有,可是又开不了口。
如此几,终于忍不住的时候,草将东西带去了太医院。
要为了这模具,草也是废了不少的心思,因为做得足够的逼真,当然倒不是指质感,至少,骨头肌理,外皮这些,要与人体的结果一致,思前想后,到底还是没将大脑加进去。
事实上,仅仅是这个东西的出现,草估摸着都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毕竟,一般人会知道人体内是什么构造么?不能,她能完全的还原,明什么,明她至少接触过不少,再思及她的职业,思及她能做别人不能做的事情,不得还会给她扣上大帽子……
她肯定没做过伤害理的事情,更不是什么杀人魔王,但是,关于人体的研究,最初的时候,必然还是从人身上得来的,如今不是她前世,如果一味的否认没做过,没人会信,她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不是。杀人犯法不用,就是这死人,也讲究入土为安,即便是砍头的,都还要将头给放回去,动了,那就是对死者的不敬,有悖伦理道德,而对死者的家人而言,那就等同是滔仇恨一般,不可饶恕,总之,她都可能被人喷得狗血淋头。
可就算是这样,她做模具的时候依旧毫不犹豫。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些事情,总是需要有人来做的,她现在的情况,至少是比以前好太多了不是,真的,在以前,她都不敢暴露这些不是吗?
想想也就算了,草也花费太多时间,就又去看书的去了,模具随便太医院的人如何折腾。
事实上,草考虑的还真不是无的放矢,她不知道的是,在次日,这件事情就被呈递到了宣仁帝的案头,包括草做的模具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证物。
那模具外表剥开,里面一个完成的“骷髅头”,就算不是白色的,初见的时候,也能狠狠的吓人一跳,要宣仁帝的皇位,也是见过不少血,对这么个玩意儿,倒是连眉毛都没皱一下,甚至还颇为好奇的拿在手中仔细瞧瞧。
宣仁帝没做别的,倒是先召见了魏亭裕,而见到魏亭裕的第一句话,“魏卿还真是未雨绸缪啊。”宣仁帝这话,那是以前在宣仁帝面前提及医术的时候,有过这方面的暗示,当时宣仁帝自己是怎么的?医术的钻研,也是为黎民苍生,合理范围内钻研,甚至是僭越一些,最后的结果是好的,那也是值得的。
宣仁帝的确是这么想的,魏亭裕以前提及的时候,他倒是也没多想别的,现在想来,最多就是当时魏亭裕有些别的心思,这样不算多大的事儿。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在“第一次”见草,她出人体有多少块骨头的时候,魏亭裕就有预见性的做了一些事情,那时候就想着,就算是自己死了,但是在皇上这里交磷儿,挂了名号,萱儿就算有一因为救人,暴露出一些不该的东西,至少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那丫头对人体的了解,有多深?”宣仁帝对这个有几分好奇。
事实上,这大夫,有几个不知道人体内的五脏六腑的,真要论起来,有些东西也早就知道了,只是因为从未追究根源,被人忽略了,便是有些刑罚,也会涉及到这方面东西而已,这底下,就没人专门将人开膛破肚的仔细研究过?怎么可能,而那些人还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魏亭裕想了想,“臣因为骗了她,被她揭穿身份的时候,过这样的话剥下你完整的皮,让你骨头是骨头肉是肉,五脏六腑一样一样的摆出来,到最后,还能让你心脏在跳呢,臣不知道她是真能做到,还是有几分夸张。”
宣仁帝先是一愣,随后却哈哈大笑起来,“魏卿,你这媳妇儿,看起来很凶啊,跟朕见着的时候可不太一样。”
魏亭裕轻轻的笑了笑,“是臣做错了事情,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你是个情种,还真一点不假。”
魏亭裕微微敛目,没有搭话。
宣仁帝倒是不欲在这一点上多做追究,臣子的私事,他自然不会多加过问,“照你的,她八岁的时候就与你在一起,她动那些东西,你不知道么?”
“臣有见过她用一些非同寻常的手段与人治疗,到要剥皮拆骨,还真没有,后面三年,她基本上都在皇城,就算有离开皇城的时候,臣也暗中派人跟着她,并无惊人之举。”
“这么,那就可能是前八年跟随在她养父身边的时候,接触过,甚至可能被她养父好生的教导过,年纪尚,即便是做过什么,倒也不能责怪到她头上。”
事实上,魏亭裕自己也是有这样的猜测,不过,“闻人四姑娘心地纯善,一心以救人治病为己任,很多时候都是免费义诊,能教与旁饶,从不藏私,与臣相识之初,是怎样的性情,如今依旧是,多少年来,始终初心不改,足见这些都是深受其养父影响并教导的结果,私以为,能养出这样性情的孩子,其本身必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认真起来,那也是“岳父”啊,魏亭裕当然也要适当的帮其美言两句。
宣仁帝失笑,“魏卿无需如此紧张,能教出闻人家丫头那样的医术超群,一心一意的都为病患考虑的人,更能不藏私,愿意写书惠及下人,那么,就算他私底下做过些什么,只要不是真的伤害理,朕也不会追究什么。”
“皇上圣明。”
宣仁帝摆摆手,“行了,你也不用这些没用的。这叫什么来着,模具?你送回去太医院吧,起来,闻人家的丫头也是为了太医院的那些人,才把这个做出来的,这昨儿才拿去,今儿就有人一本参到朕跟前来了,这太医院倒是……”
魏亭裕垂眸,安静的听着,萱儿冒着风险教导他们,却有人暗中使唤,想要害她!这种人,魏亭裕绝对不会放过的。
不过,就看宣仁帝的脸色,也知道,这件事,他同样不怎么高兴,受人好处,这转头就捅刀子,当然,宣仁帝也知道,也并非是所有人都去现场观摩学习了,做这件事的人,十有八九是出在这些缺中,得难听点,嫉贤妒能,嘴脸难看,抓着机会就想要排挤打压,太医院本质上是为皇室效力,留这么些不是一心钻研医术,而是勾心斗角的玩意儿在里面,害的是谁?一个不好,可不就害到他这个皇帝头上来了,如此这般,岂能容忍?
在宣仁帝看来,之前的两次惩罚,都太轻了,完全没让太医院的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然,也有可能因为这两次惩罚都是因闻人家的丫头而起,让他们记恨在心,因此寻机报复。
“魏卿。你着手查一下吧,到时候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
“唯。”魏亭裕应诺一声,“皇上,都察院虽然有监察百官之职责,但是,都察院的人越过都御使,直接上凑此事,是不是也有不妥。且这事儿,是不是不该归属都察院?”
“嗯,朕会找夏卿问问。”
魏亭裕随后带着模具离开。
而太医院,脸色难看的人亦不在少数,那脸色很沉锅底,模具被人强行带走,还是什么证物,他们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事实上,在看到模具的最初,有些问题就已经想到了,不过,谁都没提,而是争着想要亲自动手在模具上演练一番,这一大半的人都还没摸到呢,就被人给拿走了,如何能不气?
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