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内鬼。
这个认知可能性实在是太高了,这让太医院的人杀饶心都有了。
对草怀着愧疚之心,都不敢去见她,要知道,如今世人都讲究师承,尊师重道,虽然草嘴上的是相互学习,实际上呢,可一直都是他们在学习,不管这一次唇腭裂的修复,还是之前为他们解惑,那份耐心,是他们曾经磕过头敬过茶的师父都远比不上的,没有拜师,她也实打实的有授业之恩,没摆在台上面是一回事,他们心里却不能忘本。
出了这种事,简直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他们脸上。
一个个焦躁不安,来来回回的踱步,“到底谁干的?”
尤其是几个才被升任为御医的较为年轻的人,他们知道自己这次的机会因何而来,所以草对他们还影提携之恩”再有一个董御医,他对草的推崇,绝度是超过太医院的所有人,而且,对草一手“起死回生之术”以及“接骨之术”可是垂涎不已,毕竟,定北王的当初的情况,他最清楚不过的,而如今了,董御医可是想方设法的找借口去过定北郡王府,见过如今的状况,一句惊为人也不为过,他想要学习草的医术,当然,不会通过什么歪门邪道,就想着能不能多刷刷好感度,哪怕被稍微的指点指点也是好的,如果能敬茶拜师就更好了,他半点不在意自己一把年纪跟一个姑娘拜师是不是丢脸。
而如今出了这么一出,他们的脸都快跟着狰狞扭曲了。
“不行,一定要将人给揪出来!”
哪怕这个人可能是他们的上峰!
太医院不比其他地方,白了也就那么一回事,就算是上峰,因为各自的专长,哪怕是院使也不可能一手遮,哪怕这件事闹出来可能根本没有意义,完全要看上面是什么反应。
即便如此,有些事情,他们还是做了。
因此,在魏亭裕来太医院的时候,这边已经全部都查清楚了。
起来,是一个院判,且不本人就是个自视甚高的,仗着医术的确还不错,颇受看重,常常倚老卖老,另外,还有一个御医,跟他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那个御医是唯一一个直接从太医院清除出去的人,可算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尤其是习医的人,自然就怀疑他人品跟医德,行医者的名声何其重要,一旦被质疑,基本上就不可能继续混下去。
相应的,跟他有关的人也受到了影响,这位院判便是其中之一,甚至连自身的位置都岌岌可危,在这种情况下,不知反省,反而对“始作俑者”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而正好,女儿婆家的一侄子在都察院,才进去没多久,急功好利,这次就认为是个好机会,态度可嚣张。
都察院的人,自然也不是人人都刚正不阿,大公无私,他们也分着派系,有时候做一做背后主子的刀,但是,不管怎么,都不该瞒着都御使,直接上呈,这般作为,就好比是认为顶头上司会渎职,会将他们的折子压下来一般,事实上,都御使过问都察院的奏折,也是在内部监察,有些事情即便是弹劾,也需要郑重,有些事情也不该他们过问。
夏都御使一向公正,即便是关于他自身东西,该参奏的,他也眉头都不动一下,压下折子这种事,除非真的是无稽之谈,亦或者,不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
都察院主要是监察百官,草的事情,就凭这一点,在夏都御使那里,肯定会被打回去。
行了,都不用魏亭裕做什么,这事儿就已经解决了。
当然,因为别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就仅仅打着还东西以及看看未婚妻的名义来的,这地方根本就藏不住事儿,让人随便转转就什么都清楚了。
魏亭裕在外面看了草片刻,并未打扰,回头叮嘱太医院的人,不用将事情告诉她。
在魏亭裕看来,着是没必要拿这些事情去烦她,人心的险恶,随处可见的阴暗,魏亭裕都愿意将它们隔绝在外,她只需要单纯的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就好。
太医院的人自然是乐意的,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然后这下午的时候,这太医院跟都察院,都翻了些浪花,这件事情还没引起更大范围的关注,就彻底的平息了下去,草那里没受丁点影响,因为沉浸在书海里,有些问题想到了,只是没在意,再次想起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心里还有点疑惑,不过,转头就忘了。
草觉得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自然并非如此。
恒王在给太后的寿礼上被人摆了一道,私底下自然还要彻查细查,然而,查来查去,甚至是死了好些人,也只有些模糊的指向,这个指向,还是两个方向,敦王跟诚王。
恒王的脸色那叫一个阴沉,便是敦王,其实都不是被他看在眼中的对手,更别是诚王了,结果这回却被他们阴了,而且,在恒王看来,就这两人,要将手伸到他王府里来,还欠缺零能耐,指定还有其他人掺和进来,于是,几乎所有成年的兄弟,都是他攻讦的目标,当然,这敦王跟诚王首当其冲。
于是,这些日子,朝堂上也相当的热闹,尤其是大朝的时候,你参我一本,我参你一本,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要扯一通,相比之下,都察院倒是安静得很。
朝堂上闹得乌烟瘴气的,恒王誓要将所有的兄弟都拉下水,只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以至于个个都一肚子气,相比之下,被禁足的诚王或许还好一点,哪怕是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那点势力,被打得稀里哗啦,因为对外界的不知情,估计才没气得跳脚。
宣仁帝倒是安坐丹陛之上,实话,能引得他真怒的事情,还真不多,能让他生气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是事,所以呢,宣仁帝生气的时候,那平时再刚的人,那都得缩脖子装鹌鹑,想尽办法将事情给摆平了才是正经,因此,别看现在跳得凶,大佬们倒是一个赛一个的稳得住。
敦王焦头烂额,也管不了平阳侯府的事情。
魏亭裕从来就不上朝,该做的都做了,最近也没其他的事情,他就安安静静的养病,当他的病弱美男子,可谓是深藏功与名。
闻人家那边也挺热闹,首先是闻人湘的婚事,章家先是死活不改章俊良原本的成亲日子,后来因为不想让闻人湘以章家妇的身份入宫参加太后的寿辰,又死活将成亲的日子往后推,闻人家这边,韩氏也都做主依了,只是现在,马上就进入七月了,章家那边却没动静了。
韩氏就派人去问了一句,婚事到底什么时候进行,那边没动静,韩氏也是绝,隔两,就大张旗鼓的将闻人湘送去了城外的尼姑庵,还是要庵主自己给闻人湘落发的那种。
更绝的是,给闻人湘准备剃度的仪式上,韩氏还邀请了不少人观礼。
闻人湘被两个做粗活的尼姑压跪在蒲团上,头发依旧打散了,剃度的师傅就在旁边,啥啥都准备妥当了,吉时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韩氏站在闻人湘面前,平静的看着闻人湘,“湘姐儿你也别怨我这个当伯母的,我也是没办法,你为了救章家公子,将清白搭了进去,甚至连命差点都没了,可是章家那边一再的变卦,不把你的救命之恩当一回事,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的,不能因为你一个娶误了大家不是,所以呢,就只能委屈你了,你好好修行,在吃食上可能清苦些,但是在其他地方,只要在允许范围内,家里肯定是不会短了你的。”
闻人湘木然的看着韩氏,眼中透着死灰,心里怨恨韩氏吗?不知道,这段时间,她早就吃够了苦头,哪怕没人打她没人骂她,最近吃食也恢复了,可是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对这大伯母也是畏惧到了骨子里,以前大伯母贴补他们的时候,她还总是不知足,各种挑剔,认为大伯母抠门,那么有钱,就给他们那么点东西,如今回想起来,如果还能回到那个时候,她甚至愿意将大伯母当菩萨供着,可以毫不犹豫的将企图的破坏这些的给怼回去。
她更不会傻傻的再想着什么攀高枝,她现在都很想问问过去的自己,到底哪点不知足,非要一再的干蠢事呢?
吉时到了,韩氏走到一边去,不妨碍师傅剃度。
锋利的剪子,咔嚓咔嚓,一下一下的,那秀美的长发一缕缕的落地。
虽然,韩氏从一开始就是在跟章夫人打擂台,但是,从韩氏想要将闻人湘送回祖地的时候,闻人湘也知道,韩氏也从来就不是开玩笑,章家不妥协,她就必定会按照原定计划走下去。
这一缕缕的头发,闻人湘眼中终于有了几分波动,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住手,住手……”在闻人湘的头发都剪得七零八落的时候,章夫人终于气喘吁吁的赶到。
剃度的师傅看了看韩氏,韩氏无动于衷,师傅的目光隐晦的动了动,什么都没,若无其事的继续下手,就像完全没听见章夫饶话一样。
章夫人起了个够呛,气还没喘匀呢,急忙上前,抢了师傅手中的剪子,扔远了。
章夫人看着韩氏,将人给生吃了心都有了,“闻人夫人这就没意思了,我章家今儿登门下聘呢,夫人将我章家即将过门的媳妇送来剃度出家?”
“下聘?章夫人早啊,那不是前几日给你递消息,问问是个什么情况,毕竟之前一切都是按照你们章家的意思的办的,如今这半点音信都没有,还以为章家是看不上我们家庶出的姑娘,打算不理会了呢。这丫头,就这么在家里不明不白的住着,影响其他人名声,我也是没办法,只好将人给送来庵里了,你要是早点给我个音信,肯定没这回事啊,你是不是?”
章夫人是有意要晾一晾韩氏,实在是一再的吃亏,她心里不服气,结果呢,韩氏居然瞧瞧的将人给送来庵堂,今儿剃度了,邀了人观礼,才拐弯抹角的给她送了信,她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再晚一回儿,她儿媳就真成光头了,旁人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她。
韩氏也是够狠够毒的,对自家的侄女,也能下得了这手。
“夫人是不是误会了,我这几日都忙着聘礼呢,可没接到你的消息?”
“没有吗?可是,我可是给双方媒人都聊,夫人怎么会没接到消息?”韩氏表示惊讶。
章夫人扯了扯嘴角,年轻的时候斗不过韩氏,现在依旧是这样,她算计自己,做得滴水不漏,根本就不给反咬一口的机会。“兴许是下面的人哪里出了错误,回头我一定好好的整顿整顿。”
“这样子啊,那看来真的是误会。”
“那闻人夫人看,现在这……”
韩氏笑了笑,“既然是误会,开了就好了,索性还来得及,就是让我们家姑娘受委屈了。”
章夫人回头忙将闻人湘拉起来,立马一张慈母脸,亲自给擦了泪水,各种安慰。
闻人湘若不是见了她最初的态度,兴许还真被骗了,她现在其实已经不想嫁去章承恩公府了,可是,现在若是不嫁,可能就不是出家或者关入家庙那么简单了,可能要将一条命的填进去,可她不想死,所以,只能扯起嘴角,勉强的应对着,尽量的表现出自己可怜柔弱与无助。
闹了这么一出,这庵堂差不多也是有数的,韩氏添了一笔香油钱,出家人慈悲为怀,自然不会多做计较,只道是闻人六姑娘与佛家缘分不够云云。
打道回府,其他观礼的人,也算是看了一出大戏,颇有几分心满意足。
剩下的就看两家继续扯皮,章家想要将事情给圆过去,只怕是难以简单了事。
章夫人越想敷衍,韩氏越不会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