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余说让照片上的另外两个当事人来调查,整个办公室里最先受到惊吓的却不是小董老师,也不是那个说什么也不愿意告诉闲余他到底知道些什么的老师,而是于教授。
因为在座的老师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照片上的那两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之身和闲余一起研发过虚拟现实技术的人都是见过这两个男人的,那个搂着闲余的,是闲余的男朋友,季家太子爷,人家搂搂抱抱多正常。
另一个给闲余开车门的那是陆家的少爷之一,而且人家还是闲余未来的表哥,给开个车门不也很正常吗。
至于照片上隐隐约约传出来的暧昧,那简直就是无稽之谈,都说人家那是未来表哥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暧昧,谁家表哥那么缺德撬自己表弟的墙角。
而这也是于教授这么热心的帮闲余查证这件事的原因之一,如果他们不能内部自己解决,真招来了季墨和陆培风这两尊大佛,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情急之下,于教授忙对闲余安抚道:“不用不用,不用找那两位过来,我再帮你问问。”
安抚完他立时就转向那位仍旧支支吾吾的老师:“你知道些什么就赶紧说出来,别藏着掖着,要是最后被查出来,你担得起责任吗?”
那老师被于教授的严肃唬住了:“什…什么责任?”
于教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这个同事,学识还行,老师当的也还行,总之什么都是还行,唯一一点不好就是有些胆小怕事。
但这也是世人常情,能做到他这同事这样的已经相当不错了。
可他现在这胆小怕事怕的不是时候啊。
“你不知道闲余同学是国家重点保护科学家吗?你现在不说,等着国家来查证,到时候查出来了,能有你好果子吃?!”
于教授的话让那名老师更为难了,他知道闲余很厉害,毕竟还研究出了虚拟现实技术,可他忽略了这样厉害的人是受国家保护的,国家对她的一举一动想必都十分关心。
他惹不起闲余,可他难道就惹得起小董了吗?那可是院长的学生,听有些人说,小董那将来可是要接院长的班的。
于教授现在这身份地位自然是不畏惧院长的,别说院长了,校长也得给几分薄面。
可他不是于教授啊,他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师,没背景没后台的。
见这老师还在犹豫,于教授心里脾气已经有数了,他这同事犹犹豫豫的不敢说,肯定是怕得罪人。
而在座的要他指认的人里,徐向超不过是个家境贫寒还有些内向的普通学生,他身为一个老师,怎么也不可能是在怕这个学生。
那他怕的就只有小董了。
他想起小董院长学生的身份,以及以前流传的那些小董要接院长的班的流言。
这个小董实力确实不错,人也聪明,如果再奋斗上个十来年,将来说不定还真能接院长的班。
但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放任这种帖子流传出来抹黑闲余,还涉及到了季墨和陆培风,别说接院长的班了,他还能不能在q大待下去都是个问题。
于教授叹了口气:“你不说是吧,那我也帮不了你了,还是让国家派人来查吧。”
那老师的精神防线终于被于教授的这声叹息攻破,他一边后悔着自己刚刚没管住自己的嘴,瞎几把嘀咕,一边又磨磨蹭蹭地把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我就是听说小董老师之前写的博士毕业论文,和……和闲余同学的虚拟现实技术是一个方向的,但是因为闲余同学成功研发出了虚拟现实技术,所以他的论文也废了。”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再说出来就很顺畅了。
等他说完,办公室里都安静了下来,顺便都齐齐地朝脸色苍白的小董老师看了过去。
啧啧,这还真不能说是无仇无怨了。
一篇博士毕业论文从初稿到初审,然后改稿再审,最后定稿,这些一套流程下来,最快也得三个来月。
这还没算上论文的素材搜集时间,如果要保证质量,加上最后的完善,一篇有水准的博士毕业论文,耗费上个一年半载也是常有的事。
而小董耗费了那么长时间写的论文,眼看着都快完成了,却因为闲余研发出了虚拟现实技术,导致他那一年半载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这仇这怨是真的有点大了。换他们,他们也会忍不住想要对付闲余的。
真相已经昭然若揭,但脸白归脸白,小董老师却仍旧拒不承认。
他色厉内荏地狡辩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仇怨,闲余同学的研发和我的论文撞上纯属巧合,而且闲余同学为国家研发出了虚拟现实技术,那是为国争光的事,我怎么会因为这样的事而对她产生怨恨!”
“你们未免也把我想的太小气了,论文废了大不了重新写,全国那么多写论文的人,难不成每一个都要因为担心被撞上而不允许科学家们做同类型的研究了吗?那不是在祖国科技的进步?!”
小董老师越说越振振有词,越说越大义凛然,仿佛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一般。
可如果真跟他说的一样,他刚刚心虚什么,脸白什么呢。
只是眼下没证据,谁也不好指出这一点来。
说完小董老师看了闲余一眼,眼里满是自欺欺人的正气,这大概就是欺骗的最高境界了吧,毕竟这是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他觉得自己不承认,闲余就应该没有办法了,只有闷声吃了这个亏。
但闲余却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她正面迎上小董老师的视线:“小董老师说的也很在理,只是毕竟口说无凭,公平起见,不如小董老师也把手机给我们看一眼?”
小董老师似是被闲余要求检查手机的无礼要求冒犯到了,气的猛拍了一下桌子,震的桌上的笔都掉到了地下。
“你这是不相信我?还有,谁给你的权利检查别人的手机?我怎么说也是一名老师,而你是一名学生,你就是这么尊师重道的吗!”
小董老师其实不怕闲余检查手机,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用手机登录的账号,现在他的手机上显示的也是未登录状态,这个闲余根本就查不出什么。
可他却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让闲余把他的手机拿去检查,一是他不愿意顺了闲余的心,二是这样他的颜面何在?
所以他不仅拒绝了闲余,还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呵斥她。
而被指责呵斥的闲余却对他的言语无动于衷,只平静地看着他,待他说完后才道:“你说的对,我并没有权利检查你的手机。”
小董老师以为她放弃了,正要松口气,却见站在她身边的于教授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于教授为什么突然变脸,就听闲余道:“我没有这个权利,但就让别人这么背地里使这种下作手段往我身上泼污水,那也是我不能忍的。”
“所以我们还是找有权利的人来调查吧。”说完闲余看向于教授:“于教授,恕我不能给您这个面子了。”
她之所以同意赵甜她们来计算机系的原因也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是校园里的事,牵扯到陆培风他们就要上升到国家层面了,而且她和计算机系关系匪浅,能轻松的把事情解决,也是给于教授面子。
但现在的情况是有些人他就是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能怪她采取其他手段了。
于教授无奈极了,他现在连叹气都叹不出来了,只能哭丧着脸对闲余说:“我知道了,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贴吧里这事可大可小,如果小董愿意承认并道歉,以闲余的脾气,也不会得理不饶人,这件事最终也不过就是个私人恩怨罢了。
可小董他不愿意承认,那这事就只有往大了处理了。
得到了于教授的理解,闲余最后看了一眼小董老师,就带着周玫她们走了。
她们走后,徐向超也被于教授打发走了。办公室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一瞬间于教授这脸色就跟死了亲娘似的,提不起一点精气神了。
别人不明白,小董老师却是明白的。他现在的脸色也有些不好。
事是他干的,而且他也一直关注着闲余,自然知道照片上那个给闲余开车门的人是谁。
这身份绝对算得上庞然大物,根本不是他能得罪的。
可他当初因为无聊,登录贴吧看到那篇帖子时,满脑子都是自己辛辛苦苦一年多的心血被闲余毁了,而闲余还能接受世人的崇拜和赞美,他却要重新写自己的论文,白白浪费一年的时间。
被这种思绪左右的他,当时根本想不起其他顾虑,心随意动的就把帖子通过审核发了出去。
审核完之后,他有过短暂的后悔,但在看到帖子里那些对闲余的不堪入目的辱骂时,他的后悔眨眼间便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只有痛快。
可现在他又后悔了,他想起了陆培风的身份,另一个男人他不知道是谁,但仅仅从照片里就能看得出来的尊贵,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平平无奇的人。
而现在闲余......他真的能保证什么都查不到吗?
不,不一定,万一闲余让陆培风找来高手检查出他登录过的痕迹呢?以陆培风的身份,先到这种高手再轻松不过了。
越想越慌的小董老师脸又白了,在这些老师议论了一阵子,终于各自散开,注意力不再集中在他身上时,小董老师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离开了办公室。
然而他以为大家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但他抱着电脑离开的身影却实实在在的被每个人都看在了眼里。
小董老师抱着电脑,一路来到计算机系院长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院长正敲击着电脑,听见敲门声,喊了声:“进。”
然后他便看见了慌慌张张的小董。
“舅舅,你一定要救救我!”刚一进办公室,小董老师就冲到了院长身边,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哀求。
现在能帮他的只有院长这个舅舅了。
是的,没错,院长是他舅舅,是他妈妈的亲哥哥!这一点没有任何人知道,因为他从来没在学校里喊过他舅舅,一直以院长尊称。
院长皱着眉头拂开了小董老师的手:“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学校里喊我舅舅,要喊我院长!你是想被别人怀疑你是走后门进来的不成?!”
不得不说小董老师确实是有实力的,不然也不能有他是下一任院长接班人这样的流言传出,除了他是院长学生,院长对他极其看中这层原因之外,就是他的实力了,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
但院长混了这么多年了,最是了解世人的本性不过。一旦被别人知道了他和小董老师的关系,不论他们先前对小董老师的实力有多认可,都会认为当初小董老师是走了后门才能进q大的。
小董老师向来很尊敬也很畏惧他这个舅舅,所以一听舅舅严肃地斥责他,他立刻就站直了身子乖顺起来。
“对不起院长,是我失口了。”
院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吧,这么慌慌张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至于他刚刚说的救救他,院长完全没放在心上。
法治社会,只要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哪里用的上救这么严重的词语,他这个外甥也不是敢去杀人放火的性子。
一听院长的问题,小董老师又忽的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他把自己的电脑放在院长办公桌上,着急忙慌地讲述了方才发生的事。
由于慌乱,他讲的很有些驴唇不对马嘴,亏的院长听的仔细,梳理了半天才搞清楚前因后果。
搞清楚之后,院长就怒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小董老师一个巴掌。
“你怎么能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
已然三十多岁的小董老师忘记自己都多少年没有挨过耳光了,但他现在丝毫顾不上面子上的难看,只有浓浓的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