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燃挑了挑眉梢，风轻云淡地理了理自己被风拂乱了的衣摆，温声道：“不论本宫用了什么手段，至少现在赢的人……是本宫。成王败寇，史书从来都是由胜者撰写。而你凌王府……”

接下去的话云燃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皆是心知肚明。

如他所言，不论他用了什么手段，败了的人，是她凌殊羽，被尽数绞杀的是凌王府所有人和二十万凌家军。

而他……借着凌王府的鼎力支持，坐上了东宫之位。因绞杀叛贼有功而稳坐太子之位，只待皇帝百年之后便可名正言顺登基，无人言他半分不是，更不用担心什么外戚专权……

云燃……果然好计谋！“郡主！”木渐暗暗拽了拽凌殊羽的衣袖，眉头紧皱，压低了声音，“郡主等会儿从后门离开，木渐和木错还能拦下……”

凌殊羽一把反扣住木渐的手，眸色微沉，摇了摇头：“逃不出去的。如今哥哥已经……没有外援来助，咱们谁都逃不出去。云燃行事素来谨慎周全……”

木渐微微一愣，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看着云燃竟隐隐有三分胆寒。

“主子！”木错一把扣住凌殊羽的手腕，一手握着滴着鲜血的长剑，黑眸深沉而庄重，压沉了声音道，“主子信一回我！木错和木渐为您殿后，您一路杀出城去，靖王的靖北军就在城外！靖王必能够护您周全！”

凌殊羽微微一愣，黑眸中隐隐闪烁着凌冽的疑惑。

“郡主！”木渐也反应了过来，扣住了凌殊羽的另一只手腕，用力紧紧攥住，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凌殊羽的身上，眸中希冀的光芒让凌殊羽心有不忍。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郡主，您是凌王府最后的希望了！不论靖王所图为何，今日他既然率二十万靖北军来此，必是有所图谋！郡主……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听着木渐的话，木错张了张嘴，顿了顿，最后还是无声地垂头沉默。

凌殊羽紧抿双唇，黑眸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木渐的话。

“呵……”

云燃一声冷笑将凌殊羽瞬间从沉思中拽了出来，俊朗的面容流露出丝丝不屑，显然已从靖王率二十万靖北军而来的震惊中缓过来了。

“凌殊羽，你让本宫说你什么好？”

“此时此刻，你以为本宫还能让你有逃出去的可能吗？若非有万无一失的把握，本宫怎么敢对凌王府轻易下手？”

“你的武功之强，本宫可是亲眼见识过的。隔空取物……本宫怎敢忘记？”

“凌殊羽，你且提一提你的内力试试……”

凌殊羽心跳一滞，紧紧抿唇，墨色的黑眸直视着云燃。虽然心知云燃肯定对自己的身体动了手脚，但还是不死心地想要提起内力。

“噗……”

喷洒出的鲜血如血雾般在空气中飘荡。

“云燃……你果然够狠！”凌殊羽咬牙切齿道，手紧紧捂着剧痛的腹部，绝艳白皙的小脸上布满了点点血滴印，就连长长的睫羽上都有殷红剔透的小血滴，宛若最鲜红艳丽的玛瑙。

清冷若天边月仙，色赛西岭之雪。此刻……却是艳若山精野魅，如艳鬼妖女摄人心魄。

云燃淡淡地扬了扬眉，不置可否：“不狠，如何成王？”

“定山，动手……”

云燃语罢，一直在他身后沉默的侍卫便抽出了长刀，目光狠厉地落在连站都站不住的凌殊羽身上。

凌殊羽认识他。定山……是云燃身边最忠心的侍卫长，武功之高不必她差多少，却甘心屈才只做云燃身边的一个侍卫长。

长刀寒光乍现，手起刀落，凌殊羽甚至能听见利刀破空的声音，有心想挡，却是无有心无力。

哧——

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凌殊羽的耳中，可她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死亡来临前的疼痛。

青色的身影仿佛不折的韧草，柔弱却坚毅地屹立在她的身前。

裙摆的有些干涸的血迹仿佛黄泉路上盛放的血色彼岸花，在风中轻轻摇曳。

长刀狠劲的力道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直接跌入凌殊羽的怀中。

“木……木暖……”

凌殊羽愣愣地看着口中不断涌出鲜血的木暖，有些呆滞而无措地扶着她。

“郡主……”木暖忍着剧痛冲凌殊羽扯出一丝笑容，眉头紧紧皱起，“任何人……要想伤郡主，必先……先从木暖身上过去……”

“木暖……”

哐——

木错已然拔剑刺向定山。

若是木错没有受伤，她也能同定山过上数十招，但此刻的木错……从动手开始就是错。

叮——

一只银翠飞蝶簪被掷出，定山的长刀一偏，避开了木错的致命部位，直直地砍掉了木错的右臂。

“啊！！”

长剑落地，从此它的主人再也无法将它举起，舞出朵朵剑花了。

随它一起落地的，还有一只不断涌血的胳膊。

木渐连忙上前帮木错捂住失去右臂的伤口，任鲜血飞溅在她的脸上。

凌殊羽微微侧身立于定山面前，黑眸凌厉宛若深渊呼啸的寒风，浮起点点杀意。

脸上的妖冶血色映得她的双眸有些泛红。

定山心中一沉，不由得握紧长刀，那是一种对峙强者时难以克制的谨慎姿态。

云燃轻轻拍了拍定山的肩头，示意他推开。

“无瑕……本宫许久不曾见识过你的身手了。”

这是……要亲自动手的意思了。

凌殊羽的嘴角抿出一抹嘲讽，黑眸中带着明晃晃的不屑。

“云燃，本郡主甚是好奇，你在本郡主身上下了什么东西……让你这般厚颜无耻得让本郡主恶心！”

云燃依旧温和地浅笑着，丝毫不因凌殊羽冒犯的话而有不满。

“自然是……能废了你毕生武功，让你奔赴黄泉之物。”

凌殊羽不由得一阵轻笑，脸色却越发苍白：“甚好！如此甚好！”

黑眸一眯，流露出丝丝狠厉和危险的气息：“云燃，你最好能够有十成的把握确定本郡主会死在这东西上。否则……本郡主必回叫你生不如死！”

“那也得你有命在！”云燃拔剑而出，刺向凌殊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