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的灯火一直亮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乾丰帝的圣旨才颁下来。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乾丰帝撤了祝到源和御林军统领的职，暂时关押在天牢内，直到查出刺客一事的真相再论刑罚。

同时，乾丰帝对救驾有功的凌殊羽深信不疑，准许凌殊羽领五千京畿大营的兵，全权调查此事，事后结果不必告诉任何人，直接上达天听。

遣散了所有的大臣后，乾丰帝独留下了了凌殊羽在勤政殿。

“无瑕，此事朕便交给你了，莫要朕失望。”乾丰帝也是第一次看到凌殊羽的身手，虽然震惊和欣赏，但对凌殊羽的能耐还是抱有一定的怀疑。

“无瑕定不负所望！”凌殊羽跪在地上，微微低着头，接过圣旨。

乾丰帝看着凌殊羽，面上尽是严肃:“切记，此事不可透露半分，所有结果只需告诉朕即可。”

“是。”凌殊羽干脆地应了一声。

乾丰帝轻轻叹了口气:“你哥哥的伤未好，太医说不宜奔波，朕准他在宫中养伤。你是要留下还是回府？”

凌殊羽微微顿了顿:“无瑕想留下照顾哥哥。”

“好。”乾丰帝点点头，对凌殊羽的态度已经全然不似从前那般冷淡了，“那你便住到……魏贵妃的宫里吧。惜妃近日身子不适，不宜招待你。”

“是。”对于乾丰帝的安排，凌殊羽没有提任何异议。

接下来的几天，凌殊羽都在宫内宫外忙碌，难得抽出时间回了一趟府。

一如凌殊羽前世所经历的那样，京都的雪突然大了起来，之前半个月的雪是时断时续的，而且都是细细碎碎的小雪。

这次的雪，不过下了两日，街上便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了。

原以为声势浩大的初雪祭能让大齐风调雨顺的百姓，顿时怨声四起。

京都内的百姓尚且如此，更遑论京都外的了。是以这两日有不少难民涌进京都。

凌王府内……

凌殊羽匆匆换了一身衣裳便要走了，转头看向一直不敢上前的姜姨娘，吩咐道:“哥哥还要在宫中修养几日，本郡主这几日也极少回府，府中事宜姜姨娘全权负责。”

“是，妾身明白。”姜姨娘冲凌殊羽行了一礼。

“府中粮食和炭木可够？”虽然年前就吩咐过了姜姨娘，但凌殊羽还是有些不放心。

“够。”姜姨娘点点头，“妾身按照郡主的吩咐多买了许多。”

凌殊羽淡淡地点点头:“这几日难民不断进城，外头乱的很，让府里的人尽量少外出。”

“是。”姜姨娘愣了愣，面色有些古怪地应声。

凌殊羽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四周:“姜姨娘，凌流呢？”

不怪凌殊羽谨慎，整个府里能让姜姨娘露出如此神情的，也就只有凌流了。

“阿流她……在……”

凌殊羽轻轻将手中的东西往桌上一搁，一直围着凌殊羽的木渐和木晴微微一愣后也停了下来。

“让凌流来见本郡主。”

直接命令式的语气让在场所有人都震了震。

“郡主……”姜姨娘面露难色，犹豫地看向凌凌殊羽，“阿流……她不在府内。”

“那她在哪？”凌殊羽似乎并不吃惊姜姨娘的回答，依旧面色如常。

姜姨娘缩了缩脖子，轻声回答道:“这几日京都来了不少难民，霜绛郡主便带头阻止京都的贵女拿出余粮出来接济难民。阿流她……也去了。”

“嗯。”凌殊羽凤眸微垂，柔下了声音说道，“本郡主与哥哥不得空，凌流倒也可代表凌王府的脸面。她带了多少人去？”

姜姨娘微微一愣，还在震惊凌殊羽的态度，她一直以为凌殊羽会反对凌流如此出挑的行为。

“阿流把她院子里的婆子丫鬟都带出去了，妾身……还拨了在府里两个侍卫给她。”

“两个侍卫？”凌殊羽凤眸一眯，透出一丝凌冽，“姨娘可知外头如今有多乱？两个侍卫如何能敌得过那些难民？”

姜姨娘微微一愣。

“传本郡主的命令。”凌殊羽偏头看向一旁的木错，“再去拨二十个侍卫给凌流送去。我凌王府还不至于如此小家子气！”

凌殊羽瞪了一眼姜姨娘，缓缓站起身:“本郡主近几日要查案，不会回府，姨娘凡事都要仔细斟酌。凌流再不济，也是凌王府出去的姑娘。这句话，本郡主说过许多次了，希望姨娘记住。”

“还有……”凌殊羽顿了顿，又补充道，“姨娘若是有事做不得主，或是拿不定主意，可以去无瑕院找木晴。”

凌殊羽是实在看不下去姜姨娘的小心谨慎了，有时候出手着实小家子气了些。

“是。”姜姨娘连忙点点头。她原本还担心凌殊羽责怪她擅作主张拨出侍卫，没想到凌殊羽更担心凌流的安全。

“走吧。”凌殊羽桌上的马鞭，转身带着木错和木渐消失在风雪之中。

“姜姨娘。”木晴冲姜姨娘微微浅笑着行了一礼，“若是姜姨娘这几日有何不便之处，只管来找木晴便是。”

木晴和木暖不会武，所以凌殊羽早早就将两人留在了无瑕院里。

“多谢木晴姑娘了。”姜姨娘虽然身份比木晴高，但到底不敢再凌殊羽的贴身丫鬟面前拿大，同样回以浅笑。

乾丰帝到底是开始猜疑黎王了，所以才准备对凌惊鸿和凌殊羽兄妹委以重任。

或许在乾丰帝眼中，没了凌重的凌王府，在不过弱冠的凌惊鸿手中，不过是一盘散沙。

凌殊羽一连数日在宫内外往来，刺客一事的调查虽然不算快，但也不曾耽误。

这一回凌殊羽就是收到了御林军统领在牢中自尽的消息，这才匆匆准备赶往天牢。

这几日凌殊羽忙得脚不着地，原本京都许多准备为难凌殊羽的人，都被凌殊羽杀伐果断的手法给震住了。

对于这一次的刺客事件，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拭目以待，也有人焦急如焚。

御林军统领的死仿佛给这个案件撕破了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