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屋里的人却像是不准备放过牛大青一般,喊起了他的名字。
“大青。”
“是!”
牛大青响亮的应答声,甚至惊飞了一只躲在水缸里乘凉的豆娘。
“把药送进来。”
这次推开门,牛大青看见的,便是坐在椅子上,正面对着自己的王溪了。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却发现王溪身上还是刚才撕坏了的衣衫,显然对方在自己熬药的这段时间里,也没能把衣服换下来。
“大青,医者若是顾及男女大防,便救不得人命,你在医馆这几年,难道这样的事看得还不够多么?”
王溪面色苍白,神情冷漠,似乎并没有受到刚才小小‘意外’的影响。
“把药放下,再去打一盆温水来,还有剪子和纱布,一会儿你帮我清理伤口。”
放下药碗的手微微一晃,褐色的药汁溅出来几滴,更有一些顺着碗边流到了他的手上,烫得惊人。
“是,主家。”
看着牛大青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王溪闭了闭眼,压平的嘴角有一侧竟然缓缓扬起,带着一种靡靡的肆意和恶念。
‘捉弄?’
王溪体内的池玉迢,口吻轻柔地回应着在她脑海中响起的声音。
“不,是勾引。”
等牛大青将温水调好了送来,已经又过去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
他捧着盆子进了屋,虽然有所准备,可一时间,一双招子仍旧不敢从自己的脚背上离开,直到那个清冷的声音如同催命符一样在里屋响起。
“你是等着我毒发身亡,还是盼着我血竭而死?”
牛大青就是再迟钝,也听出了这话里的不耐烦,再加上他突然想起来王溪后背的伤势颇为严重,若是自己再这么磨蹭下去,毒性开始顺着结好的伤口往体内走,那才真是要出大麻烦。
于是也顾不得犹豫,牛大青定了定心神,就捧着水盆往走。
里屋一侧的竹制躺椅上,王溪背朝着牛大青坐在那里,身后七成新的衣衫上撕开了一道巨大豁口,早先淋漓的鲜血因为他的耽搁都凝成了暗红色的血块,还有些碎叶沫和细小的杆枝,应当是王溪摔在药材堆上时黏上的,这会儿也跟着血液一起凝固在了伤口上。
“我的胳膊扭了,用不上劲,你用剪子把我后背上的衣服剪开,再用温水把伤口清理干净。”
“好。”
什么顾忌都抛到了脑后,牛大青连忙拿起放在水盆边上的剪子,将仍旧吊在王溪脖子上的衣服领子剪断,又绕过已经粘死在伤口上的衣料,将没粘上的部分剪开。
等这样一圈剪下来,牛大青才发现王溪几乎大半个后背都是一片狼藉,血块、衣料、碎药沫都融成了一片,一时根本分辨不出那伤口在那里,真真是叫人无从下手。
他稳住一口气,将帕子放到温水里浸湿,又拎起绞得半干,然后颤颤巍巍地按在了那几乎都能看得到骨头的背上,手下瘦骨嶙峋的身子顿时一颤,惊得牛大青险些连帕子都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