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歌舞开始了,我们快出去看。”何娉婷两眼放光的起身,过来拽着秦玉舞就往外冲。
秦玉舞被何娉婷拽的踉跄了一下,一旁的何镌霖伸手轻扶住她的手肘,待她稳住后便飞快缩回手,蹙眉训斥冒失的何娉婷“乐儿,慢一些。”
何娉婷吐了吐舌头,挽住秦玉舞往外走。秦玉舞悄悄伸手扯了扯被何镌霖抚过的手肘处的衣袖,似乎这样,能将刚才那烫人的触感驱散。
出雅间时,恰好隔壁的房门也打开,从里面走出来衣饰华丽的一群人。秦玉舞没有转头过去,但眼角余光依然扫到了出来的就是颜稷安那群人。
“咦,这美人儿瞧着怎么这么眼熟呢?二皇兄,这可不就是你那位会舞剑的表妹么?”颜稷泰目光落在秦玉舞身上,其实在楼下瞥见秦玉舞后他就基本已经确认是国公府家的那位嫡小姐,所以才逮着机会戳穿她的身份。
何娉婷转头看过去,好奇的问“小妹,那人在说你吗?”
被人戳破了身份,秦玉舞自然不能再装不认识,何况她也从没有想过隐藏身份,于是顿住脚步,转身面对颜稷安屈膝行礼“民女见过姐夫、见过表哥,见过诸位公子。”
这称呼可就有意思了,不叫殿下,只拉家常,既没有戳破他们的身份引来麻烦,也避开了对颜稷泰的尊称。
“快请起。”颜稷安上前一步,伸手要扶起,手伸一半似乎觉得又不太合适,便笑着又将手缩回去。
“当真是秦小姐啊,上回一别,小姐的花容月貌还在我脑子里久久不散呢。”颜稷泰凑上前来,油腔滑调的,故意调戏。回回被她忽视,他心里早已不爽,今日就是当个登徒子,也得让她看到他的存在。
何镌霖脸色微寒,上前一步将秦玉舞护在身侧,目光冷冷的盯住颜稷泰。他身形高挑,又比颜稷泰年长几岁,无论外貌还是气势,都稳稳的盖住了面前的纨绔公子。
奈何颜稷泰存心挑事,见状也挺起胸膛,瞪着一双眼睛,一脸嚣张的毫不退让。
两人对峙着,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四弟,都是一家人,别胡闹。”颜稷安出声喝止,目光落在何镌霖身上,不客气的将他打量了一遍,目光重新落回秦玉舞身上。“舞儿,这位是?”
颜稷安的那一声“舞儿”,叫秦玉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叫在场其他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表哥。”秦玉舞出声唤何镌霖,何镌霖顿了顿,先后退一步。秦玉舞这才对颜稷安浅笑回话“这是我的表哥和表姐。”
“若要叙旧,不妨进了包厢一边看戏一边聊,堵在这过道上,委实不太雅观。”颜稷和开口道。“表妹,既然碰巧遇上了,便一起吧。”
“好。”秦玉舞答应。
众人便往包厢走,倒是将挑事儿的颜稷泰给忽略了个彻底。秦玉舞与他擦身而过时,抬眸扫了他一眼,无波无澜的,只不过隐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了嗜血的笑。
颜稷泰只觉得眼前这双看过来的眼眸,冰凉的瘆人,明明是那么美丽的一双眼睛,却幽沉的似乎要将人给吞没了似的。可对方明明是个尚未及笄的闺阁小姐啊。
包厢比较宽敞,一群人进去后,颜稷安先挑了主位坐下,众人再依次入座。颜稷泰和颜稷康坐在颜稷安的右侧,颜稷和坐在颜稷安的左侧,秦玉舞携着何娉婷坐在颜稷和的身侧,何镌霖则在她们下首入座。
有随身伺候的丫鬟端茶和点心进来,搁在桌上。颜稷安目光落在秦玉舞身上,又看向她身侧的两人,开口道“倒是还不知道舞儿表哥的名讳。”
何镌霖便起身,冲颜稷安拱手“在下何镌霖,这是家妹。”何娉婷也跟着起身屈膝行礼,在自家人面前她不拘于礼,但现在这种场合下,该有的规矩一样也没有错。
“何?”颜稷安一时没想起来是朝中的哪个官员。
“是原先翰林院编修何老的孙辈。”颜稷和开口。
颜稷安便明白了这人出身并不高,何况此前他也从未见过这人,可见现在也不是什么身兼要职的新贵。但既然是国公府的亲家,倒也不能怠慢,便笑着道“两位不必多礼,快请坐。”又唤了丫鬟过来将身侧的一碟果脯端到何娉婷身边,“何小姐,这果脯是我从府中带过来的,酸甜可口,你和舞儿尝尝看。”
“谢谢。”何娉婷行礼道谢,重新落座。
何镌霖也坐下。
一旁的颜稷泰看着面前人的你来我往,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见秦玉舞已经转头看向戏台,摆出了一副不欲再言的姿态。
其他人便也将目光投向了热闹的戏台。
此时的戏不过刚刚拉开序幕,正在上演的是一对青梅竹马在并肩赏花,男旦是个玉树临风的书生装扮,女旦则是一个俏皮活泼的农家姑娘。
“这戏排的倒是,端午节与心怡之人品茗看戏者众,花前月下的最是应景嘛。”颜稷安忽然出声,一席话说出来,众人脸色各异。
颜稷泰率先开了口“应没应别人的景我不知晓,倒是不太应我们的景。话说回来,今日兄长未携长嫂同行,实属可惜,不然倒是能应景。”
何镌霖闻声转头看了一眼秦玉舞,见她安安静静的坐着,一双眼睛看着戏台,面具遮去了容貌,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显然她感兴趣的是戏台上的戏。
颜家两兄弟明枪暗箭了一回,见众人不搭话,遂也安静下来。
此时戏台上已演到恶霸强抢少女的桥段,书生拼命相救,却被那为首的恶霸挥刀砍中脸,鲜血四溅。
“啊——”秦玉舞忽然轻呼一声,别开头不忍再看。
“舞儿莫怕,那不过是戏而已。”颜稷安见状忙宽慰,那重视的举动,已是明显有别常人。
“你竟然也会怕这个?”颜稷泰则有些嗤之以鼻。赏花宴上她一手长剑舞的那么溜,手上鲜血只怕都没少沾,作此姿态叫他瞧着就不顺眼,非的刺上一句。
一旁的颜稷和对秦玉舞的举动没什么反应,可心里却已经浮起了一些疑惑,总觉得这位表妹举动有些不正常。
年纪最小的颜稷康从头到尾没什么存在感,不多言,只埋头吃零嘴儿。
何娉婷扫了颜稷泰一眼,压下心中的不喜,伸手握住秦玉舞的手,轻声安慰“小妹别怕,那不是真的。”
何镌霖将秦玉舞的举动纳入眼底,心里忽然明白过来,这小狐狸只怕今日又要干大事了。
“抱歉,民女失态了。姐夫和表姐说的对,这只是一场戏,这也幸亏只是一场戏,不是真的。”秦玉舞柔柔的开口。“咱们继续看戏吧。”
戏台上的戏已经演到恶霸强占少女,失了清白的少女含羞悬梁自尽,而书生被拖进大牢关了起来。
配合着戏的进展,舞台也换上了灰白布幔,悲伤而沉重的氛围笼罩在整个酒楼中。忽然,大牢失火,受困的书生拼死逃出了天牢,双膝重重的跪在戏台中央,嘶声大吼“吾乃白石县民李氏族人,名文,字闻歌,今借戏鸣冤,状告白石县令强抢民女,祸害人命,求各位看官,为吾申冤呐——”
一言出,酒楼陷入了片刻的安静,随即人群“哗啦”一下沸腾起来。
颜稷泰一下站起身来,上前两步,目光如冰的盯着楼下戏台中央的人,一张脸变得青白而阴沉。
秦玉舞转头看向颜稷安,目光幽幽的,看的颜稷安忽然一下回过神来。
“端午,看戏,送大礼。”
颜稷安收到秦玉舞纸条时的疑惑,在此时忽然就明白过来。原来,这场戏,是她送给他的大礼么?这白石镇,到底有什么蹊跷?
“太子殿下,这命案,您可愿管上一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