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
她和邵广才第一次正式见面好不好?他居然搞得像是闺蜜交心的架势。
“来。”邵广豪迈地拍拍身边的栏杆,示意顾笙烟走过去一些。
好吧,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要跟她聊什么。
回头望去,朱慕礼已经去厨房洗碗了,阳台上发生什么事,他似乎一点也不关心。
“丫头,”邵广伸出五指,在顾笙烟面前空晃了几下,待她终于舍得将视线移到自己脸上时,邵广才几分调侃几分认真地说,“你是不是喜欢上里面那位了?”
“嗯。”顾笙烟下意识点头,在撞见邵广似笑非笑的眼神后,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咬舌装傻,她讪笑着问,“啊?什么?”
“装得一点都不像。”邵广凉凉地毫不留情戳破她的面具。
“唔,好吧。”她低头乖乖承认,她对那个男人的喜欢,从来都掩饰得不好。
“跟他说了吗?”邵广好整以暇地问。
“没有。”顾笙烟闷闷地回答,“我要是说了,估计他要跟我断交了。”琉璃般的眼带了些抑郁,虽然很丢脸,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他从来都不正眼看我一下的。今天,要不是你说要签合同,我估计都被他赶出去了。”
邵广笑,这确实是朱慕礼会做的事。实际上,当他承认昨晚让顾笙烟留宿时,他就已经非常惊讶了。
“慕礼这个人,怎么说呢,”邵广认真斟酌了一下用词,“是两个极端并存的人。”
“嗯?”她不解。
“在商场上,他果断决绝,不拖泥带水,判断准确,也很懂得取舍,可是在感情上,”邵广无奈地笑,“他固执得像一头牛,完全不会变通,认准了,哪怕是一条路走到黑,也在所不惜。”
顾笙烟听懂了:“你是说他对他太太的爱?”
邵广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明显的,这丫头眼里出现了一点黯然。
“邵先生,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她望着邵广,眼里折射着星光。
“嗯,你问。”他大方地补充了一句,“叫我邵广就好。”
顾笙烟缩着脖子笑了笑,为邵广的随性,也为自己接下来要问的那个问题的极度八卦:“朱慕礼和他太太……是不是分居啊?”
受不了邵广眼中逐渐流露出的玩味,顾笙烟只好老实交代:“我不小心看了他的衣柜,里面,没有女人的衣服。”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太太根本不住在这儿啊。
“你心里高兴吧?准备趁虚而入吧?”邵广斜睨着眼,目光里满满都是道不明的邪恶。
“我我,我哪有这么想!”申辩得太极,她舌头都打结了。
顾笙烟的纯让邵广觉得很有意思,打心底,他喜欢这个小姑娘。
“他太太确实不住在这儿。”邵广决定满足这丫头的好奇心,“他们的感情本来就不好,三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她太太被她姐姐接走照顾,现在好像住在一个什么小巷的院落里,基本过的是隐居的生活。”
小巷子?
顾笙烟恍然大悟,眼前突然出现那个夜晚朱慕礼顶着一身海棠花从院门走出的情景。
所以,那个晚上,他是去看他太太了?
“我们都为慕礼不值,其实那个女人怎么对他,他很清楚,那个女人爱的是谁,他心里也很清楚,只可惜,他对感情的那个倔劲让他不依不挠,不肯放弃,他但凡能想得开,都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想起这些,邵广仍觉得唏嘘。
“他没有被所爱的人爱过,所以也不知道相爱是多么美好。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希冀着那些不可能的事,自欺欺人地想要带他太太看好病,感动她,得到所谓的她的原谅。但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这辈子,他们俩,估计是再无可能了。这样的他,顾小姐,”邵广话锋一转,称呼又变得认真起来,“你还要继续喜欢他吗?”
像是怕顾笙烟犹豫,邵广还未等她回答,就抢白了过去:“你可以说他顽冥不化,但也可以理解为一往情深,这样一个爱人爱到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的男人,如果真的能得到他的付出,也是一种幸运。但是,现在的他,需要时间,丫头,如果你愿意等,慕礼还是很值得人爱的。”
邵广认真看着顾笙烟,深沉眼眸里变幻莫测:“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不管未来怎么样,你都不许以爱为名去背叛他,伤害他,否则,”他眉峰拧紧,“邵氏与柏悦的合作不会再有第二次。”
以爱为名去背叛他,伤害他?
顾笙烟愣住,她哪有这么大的能耐?那个男人都不理她的好不好。
再度回神,邵广已经回客厅了。正逢朱慕礼洗刷好碗筷,从厨房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不用多说,几许不快已烟消云散。
这么多年的朋友,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跟你叫了代驾。”朱慕礼淡淡地嘱咐,“路上注意安全。”
“算你还有良心。”邵广脸上带了点笑,甩甩手,开门而去。
月色下,邵广的车平稳驶离。
朱慕礼踱步阳台,平静地看着那车渐行渐远的方向,慢慢地,他的目光与月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