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临出发,那三颗珠子也没找出来,顾笙烟垮着脸,闷闷不乐。还是朱慕礼说了很多宽慰的话,又承诺说回去了就算是把房间翻过来也要找到,她才稍稍脸色好看了点。
汇星酒店的顶层宴会厅,今夜被几个商人联合包了下来,用作慈善宴的举办地点。
虽然这个慈善活动已经举行了好多年,但是一直默默无名,究其原因,主要是主办人生性低调,在商界也不算是太有号召力,所以也懒得大肆宣传,只当是为社会做点贡献,顺带朋友间小聚。
朱慕礼和顾笙烟到达会场的时候,人并不是很多,两人携手经过时,有心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这一男一女,模样出众,气质卓然,但看上去却眼生得很,貌似以前没见过,身边也没有熟悉的人引着,想他们这场慈善宴也不是很有名气,怎么就吸引了新人的加入呢?
“年越还没过来。”朱慕礼环视一圈,将一杯果汁递到顾笙烟手上。
“嗯。”顾笙烟还在心烦手串的事,朱慕礼腕间空荡荡的,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朱慕礼见状将袖子放了下来,露出蓝琥珀袖扣:“这个也是你送的,我好好戴着呢,别不开心了,嗯?”
顾笙烟勉强点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朱慕礼思考着待会儿怎么与年老寒暄认识才不显得突兀,会场入口处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片刻安静过后,人们不自觉地窃窃私语起来。
“我天,刚刚进来的人看起来怎么那么像韩东璃啊?”
“什么看起来像?分明就是他本人好不好。”
“什么?韩东璃来了?”
“他从来不参加这种小型慈善宴的啊。”
“今年吹什么风?主办方怎么把这等大人物给请来了?”
也不知是谁指着落地窗低呼了一声,众人纷纷走到窗前往下一看,紧接着,微妙的吸气声此起彼伏。
原本空旷的汇星酒店门口,停了好几辆记者车,不远处,还有其他豪车在往这边开。
看来是外界迅速收到了韩东璃来参加慈善宴的消息,报社马上派出了记者,而那些与韩氏有往来的,或者想要建立关系的人闻风而动,纷纷也跟着来做慈善了。
韩氏在国的影响力远远大于在市,韩东璃出行带来这么大的阵仗也是可想而知的。
安臣一边严肃交待酒店做好安保措施,不要让无关的人骚扰到韩东璃,一边目光不移地紧盯韩东璃的动向,这种小型宴会韩东璃从没参加过,安臣尤为谨慎,唯恐一个不小心让韩东璃出现什么闪失。
韩东璃神情清冷地与前来招呼的人颔首,眸色淡淡地扫了一圈会场。
他在找谁,安臣心里清楚。
其实从内心来讲,他是不赞同韩东璃多去接触顾笙烟的,毕竟顾笙烟是朱慕礼的太太,而朱慕礼又是个那么阴险狡猾不好惹的人,可作为下属,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嘴的资格,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紧密跟随韩东璃的脚步,不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韩东璃淡淡的视线在触到角落里那一抹紫色暗影是陡然转暖。
笙烟今天穿着一款斜肩的飘逸晚礼服,腰间的大溪地珍珠配饰搭配着亮面绸缎将她纤细的腰部曲线凸显得惟妙惟肖,她的发吹成微卷的弧度,松松在耳后绕了一个髻,同色系的珍珠耳线在垂坠发丝中闪着温润光泽,衬托她的清雅不凡。
韩东璃的眸色微微一亮,脚步也轻徐地向她走去。
“笙烟。”他立在她跟前,垂眸淡笑。
顾笙烟被果汁呛了口气。
刚刚朱慕礼去了洗手间,临走前还跟她叮嘱不要单独跟韩东璃多话,为了不引起误会,她特意选了这么个刁钻的角落,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韩先生。”她客套地笑笑,眼睛贼溜溜四下打探。
不好,韩东璃在这里名气太大,他跟自己说话,无疑是把自己拉到了聚光灯下。从眼角的余光里,顾笙烟能察觉到四下似羡似妒的目光,一阵懊恼袭上心口,她只是来找年老打探青焰堂的事的,并不想惹出多大动静,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想让朱慕礼多想。
“你穿这件晚礼服很好看。”韩东璃语气虽淡,但眼里的欣赏却毫不掩饰,“亏我还让安臣事先跟你买了一件晚礼服备着,不过那件风格偏活泼一些,”他淡笑着,“可能在我心里,你还是当年朝风街上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女孩。”
顾笙烟一口果汁直接喷出来。
这都哪跟哪,她是来打探青焰堂的,韩东璃竟莫名其妙地把这事扯出来。
“韩先生,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谢谢你当时的帮忙,但我现在不想再多提。”顾笙烟一边说一边狼狈地擦着唇边的果汁,结果,弄得手上也黏腻腻的。
一张带着海洋清新气味的湿纸巾递到面前。
顾笙烟愣了愣,没接。
“其实当时也想过回来找你,但因着刚接手韩氏,诸事不顺,就耽搁了下来。”韩东璃的手停在半空,清浅的眼里泛着后悔的波光,“早知道再次相遇你会成为别人的妻子,当时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会放一放的。”
不等顾笙烟有所反应,一道凉凉的男音就从天而降:“但你终究没能在她未嫁之前找到她。”
韩东璃侧眸。
朱慕礼看都没看他,径自抽走他手中的湿纸巾,认真帮顾笙烟擦拭手指:“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手上黏乎乎的都是果汁,去洗手间洗一下吧。”说完,他将弄脏的湿纸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好。”顾笙烟也不想久待,韩东璃刚刚那番话让她挺不自在的。
他清冷的站在人群里,看他们手牵着手渐行渐远。
涔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勾勒出苦涩的弧度。
他骗了她,就在刚刚。
什么刚接手韩氏,什么诸事不顺,他之所以迟迟不来找她是因为他一直病病好好,无休无止。
医生说过,他的身体注定是要一辈子吃药的,可是他不想在她面前那么孱弱,他也想像个健康的男人一样保护她,宠爱她,而不是体弱多病得连个钱包都不能帮她追回。
刚开始偷偷停药时,他的身体就吃不消。日日夜夜的心慌折磨得他痛不欲生,好几次,他都觉得自己要死过去了,可每挺过一次,他就流着冷汗暗暗庆幸,又一次,他不靠药物坚持了下来。
当咬牙硬撑成为了习惯,他便着手要找她了,这次去市坐镇分部,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寻她而去的,只是,他真的没想到,再见面时,她已经嫁人了,而且,还是嫁给一个她完全没有记忆的人。
深深吸着气,觉得胸口窒闷得难受。
“韩先生。”安臣走过来,担心得看着他。
“没事,我坐坐。”他清淡地回应。
安臣立刻端近了一把椅子,再抬头时,见几个商界的人想要上前来套近乎,安臣一瞪眼,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那几个人缩缩脖子,连忙识趣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