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门打开,一股寒风倒灌而入,让在场所有人打了个寒颤。
南宫沁鸢迈步走进,阴冷天色将她削薄的身姿投射到地上,她未施脂粉,清水般寡淡的脸不见半点瑕疵,那如秋水般的翦翦双瞳铺满平静,仿佛天生没有波澜。
她这就这么面色从容地穿过众人,行至客厅正中,面对位于主位的南宫肃,恭敬喊道:“爷爷。”
南宫肃如死湖般阴气沉沉的眼狠狠盯着她:“沁鸢,在座各位你看看是否认识?”
南宫沁鸢依言侧眸,平淡视线如隔着浩渺烟波扫过众人的脸。看到朱慕礼时,她若有似无地停顿了一下,她看见他的眼里深含一丝玩味,似乎此刻她的出现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南宫沁鸢吸吸气,收回目光,回头淡淡地对南宫肃说:“大都认识。”
南宫肃眉头锁紧:“那这个叫顾笙烟的丫头你也认识?”他说完死死看着她,唯恐她说错一个字。
“认识。”南宫沁鸢面不改色。
“好。”南宫肃点点头,“今日年老带着他们几个小辈来我南宫家问事,说顾笙烟以及她的母亲曾经中过病毒,他们怀疑这事跟我脱不了干系,且直指提供病毒的人很可能是你,现在你当着众人的面老老实实地交代,你到底有没有去伤害他们?”
韩东璃透彻如琉璃的眼淡淡看了看南宫肃绷紧的脸,不易察觉的鄙夷蔓延上他涔薄的唇,侧头,他探视了一下跟他坐得不远的朱慕礼,却发现后者正专心致志地喝着茶,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是啊……
韩东璃心中一声冷哼,这南宫家主可真是会演戏。
南宫沁鸢从胸中吐出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她迎视南宫肃凸起的眼,轻轻地说:“爷爷,对不起。”
南宫肃心提到嗓子眼:“什么对不起?”
“这么多年,我一直瞒着您做了一些错事。”
看来这丫头还不傻,懂得他把她喊来的原因。
南宫肃心中一颗大石头落地,稍微松弛的脸又再度绷紧:“你做了什么?”唱戏要唱全套,今天就是沁鸢报答他这么多年养育之恩的日子。
“我确实提供了病毒给顾笙烟的继父盛阳关。”
猛地,年予谦立起了身,矍铄目光闪现嗜血杀机。
“什么!”南宫肃手中的瓷杯落地,“噼里啪啦”碎片四溅,“你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你知不知道,顾笙烟和她妈妈是……她们是……”似是为难该不该在南宫沁鸢面前提当年的事,南宫肃说说停停,气息不匀。
“她们……怎么了吗?”南宫沁鸢瓷白小脸露出一丝茫然。
朱慕礼听着,想笑,却忍着继续慢悠悠喝茶。
如果倪韵问鼎了这次金镜头奖的影后,那南宫肃真的可以摘下影帝的桂冠了。
“也怪我没有跟你透露过上辈人的纠葛!”南宫肃十分懊恼,看着年予谦坚毅不动容的脸,他又气恼地问南宫沁鸢:“你常年都在国,怎么会提供病毒给盛阳关?你们两个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寒风透过未关的窗扫在南宫沁鸢冷若冰霜的小脸上,她的唇开合了几次,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南宫肃见状急了:“还不快说!”
“爷爷,我是南宫家的养女,心里清楚我跟南宫家没有血缘关系,您健在的时候会体恤我照顾我,可您年纪大了,若是有一天西去,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又会无依无靠,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要为自己绸缪打算,我也是迫于现实无奈……”
“所以呢?”年予谦打断她的卖惨,厉声问道,“所以你干了什么好事?”
“我必须要在爷爷还在世时为自己积累一些财富,这样才能以备不时之需。机缘巧合,我在一次商业宴会上认识了盛阳关,他隐隐提及想除去眼中钉,问我有没有好办法,我一时财迷心窍,就提出了贩卖南宫家内部的病毒的建议,没想到,他立刻就答应了。我当时并不知道他要害什么人,还是长期接触才发现他要害的是第二次婚姻的妻女,可是那些通通跟我无关,我只想从他那里获取钱财。”
“南宫家怎么说也是富甲一方,难道就这么苛待养女吗?”韩东璃精锐视线打量着南宫沁鸢,这个女人编的故事也太好笑了。
“韩先生身在豪门,怎么能懂得拿人手软的尴尬。”南宫沁鸢冷淡视线投射过来。
难道谋财害命就不尴尬了?
韩东璃掀唇,想说什么,却听见年予谦那方传来沉沉一声叹。他下意识看向朱慕礼,却见对方仍是不动声色,继续看戏的样子。
“胡闹!”南宫肃一声喝,韩东璃刚刚的怀疑差点没惊出他一身汗,“沁鸢,你怎么说也是我悉心教导长大的,怎么竟行了这么荒唐的事!”
南宫沁鸢樱花般的唇颤了颤,保持了沉默。
顾笙烟简直是啼笑皆非,所以说来说去,她遭这么大劫就是这群人各自为己,谋取私利?
旁边的朱慕礼看她一眼,将大掌放到她手背上,握了握,顾笙烟侧眸,看见男人意味深长地朝自己笑笑。
突然间意识到什么,她的瞳孔倏地睁大了。
“那慈善宴的事呢?”年予谦咬着牙继续问,“有人亲眼看到凶手盛如瑾是被陈仑带进会场的,那个时候盛阳关可是早就死了,你这下又怎么解释顾笙烟遇险的事!”
“没错。”南宫沁鸢绝美的脸蒙上一层绝然,“这一次,是我自己想让顾笙烟死的。”
“你……”年予谦气得说不出话来,“荒谬!你和她同般年纪,隔山隔水的,你们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去杀她?”
南宫沁鸢撇开头,只留一个精致的侧颜给年予谦:“原本是没有怨恨的,只是因为……”她抿紧唇又倏地掀开,“因为一个人!”
顾笙烟的眼前没来由浮现出那日玥辉台球会所门口,南宫沁鸢凝视朱慕礼时波光流转的眼神。
心中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该不会这个女人真的是……
年予谦仍在追问着:“因为谁?”
南宫沁鸢不语,却将如水目光落到正厅一侧。
众人顺着看去,朱慕礼清雅岸然的身姿被尽收眼底。
不是吧……
年越直接傻眼。
南宫沁鸢要杀害顾笙烟是因为朱慕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