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烟咬唇,女人的直觉果然不假。
她目光复杂地侧头看看朱慕礼,却发现他仍在慢条斯理地喝茶,好像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已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悻悻地收回视线,她又意识到什么,看向距离自己不远的韩东璃。男人清冷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仿佛前厅种种都是些不过心的琐事。
只有年老一干人带着疑虑视线在南宫沁鸢与朱慕礼之间游走,貌似现在,也只有他们还有兴趣继续听南宫沁鸢讲下去了。
“我还记得最后一次见盛阳关是在鸿元茶社,不过他那天不是找我,而是约见他们。”南宫沁鸢指指朱慕礼和顾笙烟的方向,“我不知他们聊了什么,但分开不久,盛阳关就在茶社发病身亡,尽管警方经过调查确认他是突发脑溢血,但朱慕礼似乎不信,几番旁敲侧击找我确认,一来二去,我便与他熟知了。”
南宫沁鸢说着,半犹疑地将眸光转向了坐在侧面的朱慕礼身上。男人刚好喝完一口茶,抬头撞见南宫沁鸢的注视,漆黑瞳孔绽放出一丝笑意。双手交握着随意搁在膝上,他半倚住沙发扶手,好整以暇地继续听她讲下去。
南宫沁鸢心里划过一丝难受。
他根本不信她说的。
戚戚然猛闭一下双眼,南宫沁鸢瓷白小脸染上淡淡的红晕,这种如被春风拂过的暖意就连南宫肃也不曾见过。
“我是真的喜欢他。”一向平静的声线里带着一点隐忍的抖,“从小到大,在我身边的男人不是爷爷,哥哥就是陈仑,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像他那样温文尔雅,气质内敛。我想念和他一起共进晚餐时的温馨,也享受和他一起打台球时的惬意,我真的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跟一个人共度余生,从来没有过。”
顾笙烟越听越觉得郁闷,她老公还跟这个女人一起干过多少事?
桃花美目不悦地瞪了朱慕礼一眼,却见他唇边带笑地倚过来,伸手捏捏她粉嫩的脸颊,示意她稍安勿躁。
这小动作映入南宫沁鸢的眼里,她想提醒自己别在意,可心口却隐隐作痛起来。
是的,说这些,她全是为顾全南宫肃。
可她的情感不是假的。
也许这是这辈子唯一一次鼓起勇气跟他告白了,只是许多年后,当他无意想起这些片段时,充斥在脑海里的也许不过是个满嘴谎言的女人形象。
哪怕尽力强压,不屈的眼眶依旧微微泛起了红。
南宫沁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强忍着继续说话的,只觉得脱口的声音机械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那时我知道他已经结婚了,想要跟他在一起,唯一的方法就是让顾笙烟死,所以我才指使了陈仑带盛如瑾混入慈善宴。杀人放火,我也是怕的,可为着能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
“荒谬!”南宫肃一声怒喝,“你为着心中那点可笑的痴心妄想,居然行这险恶之事,你…你……”他颤抖着身体快步移动到南宫沁鸢面前,一个耳光狠狠扇到她脸上,“我真是白教你了!”
那一耳光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就连见惯了打斗的年予谦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南宫沁鸢一个趔趄往侧面退了好几步,可终究还是重心不稳,朝地面狠狠摔去。
然而……
想像中的疼没有如期而至。
南宫沁鸢抬眸,正好撞见朱慕礼深沉又沁凉的眼。
手腕处,他温暖的大掌紧紧扣着,她突然就想起那日山上,他也是这样牢牢抓住她,那双与她对视的眼如通透的日光一直望进她的心里。
她一直搞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对朱慕礼产生了悸动,也许,从那时就开始了。
爷爷的恨铁不成钢虽是作戏,可所说之话却是极有道理。
痴心妄想……
她对他,真的是痴心妄想啊……
“南宫小姐,小心。”朱慕礼轻轻放开她的手,扫过她凄凉容颜的眼里仍是带着优雅的笑。
人生最大的悲哀不是我站在你身边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告诉你我爱你,你却只当是一场笑话。
哪怕极力强压,南宫沁鸢的眼角,还是潮湿了。
“老年,”南宫肃满脸羞愧地看向年予谦,“我实在不知道这丫头会为一己私欲铸成大错,是我平时管教无方才让她胆大包天。我跟你道歉,也跟笙烟及她的丈夫深深赔礼。”
年予谦表情复杂地看着半边脸已浮肿的南宫沁鸢,想说什么,却是一声长叹。
朱慕礼目光一紧,随即却又看淡了。
兄弟情深啊,他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