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越刚把车驶出地下停车场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深邃双瞳谨慎看了眼倒车镜后,他精致眉心深深蹙起。
坐在后座的倪韵正准备补妆,不经意瞥见了年越的表情。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
“南宫家的车,”年越声线低沉,“一直跟着我们。”
倪韵一听,气急败坏,一掌拍在后座,手中的粉盒也跌落下来。坐一旁的小助理连忙捡起,打开一看,惊呆。
粉饼全碎了。
“他是无法无天了是吧!”倪韵愠怒,胸口剧烈起伏,“这都什么年代了,他还想强抢民女?”说完,她纤细小手无法忍受地扇着因怒气而发热的脖颈:“我这是走什么运了,跑来出席这样的活动?不计较酬劳也就算了,现在连人身安全都成问题!”
小助理唯唯诺诺不敢吱声,只祈祷倪韵少说两句。现在南宫家那厮摆明了不达目的不罢休,万一再把前面开车这位得罪了,她真的怕不能安全回国啊。
年越已经满脸通红。他以为在宴会上事情已经解决了,却没想到南宫慎云居然这么不知廉耻。一边密切注意着后面跟车的情况,他一面想安抚倪韵几句,可嘴唇张了张,却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
倪韵已经坐不住了,她估摸着不喊救兵就等于坐以待毙,年越温温吞吞的态度在会场就已显而易见,她可不敢期待他为了她跟南宫慎云闹翻。
“我要给朱先生打电话。”倪韵说着就去翻包里的手机,“我是看他面子跑来这边的,他要是知道我现在身陷囹圄,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小助理跟醍醐灌顶一样连连点头。
对对,这个时候找朱先生准没错!
年越急了。
一个女人坐他车上,无助之时想着的却是跟千里之外的另一个男人打电话,这叫他的脸往哪里摆?他们年家行走黑白两道,虽说不是威名远扬,但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如今若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他年越还活不活了!
“倪小姐,不用联系慕礼。”年越出声阻止,“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哎,算了吧。”倪韵头也没抬,“刚刚南宫慎云就放话说年家人都要听他的话,我听你和他的对话也的确如此,我料想你根本没胆子跟他对着干,我还是找朱先生靠谱一点。”
年越脑袋只差没埋进方向盘了,额际上,滚滚青筋依稀可见:“倪小姐,你不用打电话,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弱。”
“好好好,你不弱。”倪韵知道年越自尊心在作怪,也很配合地敷衍他,只是手上翻找手机的动作没停。
真是越急越办不好事,她把手机放哪了真是的。
倪韵的口是心非让年越胸中跟点了把火的,阵阵烦躁让他温润的俊容染上了不明的红晕,倒车镜里,南宫家的车紧随不休,而坐在后座的丽人无视他的申辩,依旧忙着要搬救兵。
“呵,总算找到了。”倪韵捏着手机松了口气。
年越目光一缩。
正要拨朱慕礼的号码,倪韵却觉眼前一花,紧接着,手机不翼而飞。
“喂!”倪韵反应过来,惊叫,“你怎么把我手机给夺走了!”真是的,这人跟南宫慎云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小助理也生生被刚刚年越迅猛的身手给惊住了。他明明还在开车好不好,是怎么在一瞬间探向后座,长臂一伸精准把手机捞走的?
年越将手机往操作台上一扔,皱眉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出事。”
倪韵没好气地看着窗外,手机都被他拿走了,她除了相信他还有别的办法吗?
年越从后视镜看到了倪韵不以为然的表情,心里越发憋闷难受。沉着俊脸,他拿自己的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那头很快接通,只听他声线低沉地在这边吩咐:“叫上人,直接在星云酒店会合。”
倪韵听见,眼珠都瞪大了。
不会吧,来真的?不是说年家不敢得罪南宫家吗?
心脏顿时无法抑制地砰砰乱跳。
叫上人?叫人干嘛?
该不会她只在电视里看过的械斗马上要真实上演吧?天,这不是片场好不好!
车子刚在星云酒店门口泊下,年越就拉开了后座门,护送倪韵和助理进去。
等电梯的档口,年越浓眉紧皱着嘱咐:“你们呆在房间别出来,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别开门,处理好南宫慎云的事,我会给你们发短信。”
“那个…等会儿南宫慎云追来了,你们不会真的发生肢体冲突吧?”倪韵这会儿也有点慌,感觉事态发展得不是调戏妇女那么简单了。
“不知道。”年越低语,声音浅浅的。
南宫慎云简直是把他面子里子都驳光了,他也不敢保证等会儿会不会冲动之下干出什么事来。
“啊?”倪韵傻眼,“那要不你跟我们一起上去吧?我看那人没轻重,万一闹开了把你弄伤了怎么办?你不是叫人了吗?让他们对付去吧。”
年越听着听着,不觉心里的憋屈消散了点。他低头俯看着倪韵眼里的星星点点,沉沉地问:“你担心我?”
倪韵顿时卡住。
什么鬼?年越是不是也南宫慎云附体了,在这档口调戏她?
小助理也没想到一向正经得跟个菩萨似的年越会冒出这么句话,只好扭头装没听见。
电梯的数字往下在降,年越不知道为什么,又补充了句:“你不用担心我,我的人都在外面,南宫慎云不敢拿我怎么样。”
倪韵脸一红,也不知做什么表情,只好不以为然地看天说:“我担心你什么?我担心自己好不好,万一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南宫慎云带人冲我房间里怎么办?”
她那嘴硬的样子有点可爱,年越僵硬的脸顿时就松动了几许。
还想说什么,电梯“叮”一声到了。
年越绅士地替两人挡住门,又叮嘱到:“没有我的短信,你们不准出来,记住了。”
门缓缓关上,随着倪韵身影的消失,年越的脸又再度恢复到之前略显刻板和严肃的样子。
他一向谨遵爷爷的教诲不与南宫家的人争高下,他也一向努力洗白家族的事业为的是避免与南宫家人在道上起冲突,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息事宁人跟南宫慎云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南宫慎云不再打倪韵的主意,自己依旧维持原来的状态屈居人下不言委屈,但如果南宫慎云执意不肯放手……
一抹罕见冷芒扫过年越的眼。
那也别怪他撕破脸了。
“阿越。”
身后,南宫慎云阴气沉沉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年越健硕身躯缓缓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