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联泰集团大楼。
顾笙烟沉静的双眸透过硕大落地窗毫无波澜地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耳边,习靳尧激动难耐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源源不绝地传来。
年越和南宫慎云闹翻了,公然不交分支费用?
原本跟习靳尧约定的三月为限,可他却在电话里一遍遍强调机不可失。
现在正是南宫家忧患之际,此时不报仇雪恨,更待何时!
“习老,我知道了。”顾笙烟淡淡地应着,“你帮我继续看着南宫家的动静,我这边一时半会抽不开身,况且我丈夫的身体也没完全恢复,年家与南宫家翻脸也不会立刻就和好,待他们的关系更恶劣一些,我再过去与你合计报仇的事也不迟。”
习靳尧心里那个急啊,又不好表现得比顾笙烟更想报仇,只好讪讪地说:“顾小姐还要当机立断,有时候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习老,我明白的。”顾笙烟皱眉,却没表现出任何明显的态度,“时机成熟了,我一定会去。”
放下电话,顾笙烟揉揉精致眉心。
习靳尧迫切想要恢复青焰堂的动机十足可疑,可更令她不解的是,年越那么温润的性子怎么会突然之间做出这么硬气的决定?
脑海中无端想到一个人,顾笙烟起身拿了车钥匙,驱车就去到了昀熹会所。
朱慕礼正和杨齐讨论着会所在国分店装修和前期市场投入的事项,听说顾笙烟来了,浓黑眉梢染上淡淡喜悦,杨齐察言观色,立即逮到了机会,嘿嘿笑着说:“朱先生,其实我还有件私事想求求您。”
朱慕礼看他一眼,似笑非笑:“说吧。”
这个杨齐,越来越会见缝插针。
“是这样的,昀熹会所在国装修好之后,我就要调到那边去了,这一去一年半载难得回来,朱先生,您知道的,我跟宇欣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现下我们连孩子都没生,突然分隔得这么远……”
朱慕礼听了一圈没听出重点,眉头皱了皱打断杨齐:“那你们现在赶紧生。”
杨齐差点被口水噎死:“不是,朱先生,怀孕是要有充分的准备才行的,这涉及到胎儿以后的健康……”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国开拓市场,你留在这里坐阵?”
杨齐心惊肉跳:“我哪有这个胆子。”说完,连忙机敏地站起身子,帮朱慕礼续了杯热水,“我是想着既然我过去了,宇欣最好也跟着我,我昨日就跟她商量,可她舍不得离开现在的公司,不过我听说她们公司在国也有分部,朱先生您人脉广,人缘又好,能不能帮帮忙找她领导说说把她也调那边去。”
朱慕礼一脸黑线:“我又不认识她领导。”
“哎,朱先生这就谦虚了,您要想认识谁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您看我以前在唯慕,现在在昀熹,跟您忙前忙后,忙得孩子都没空生……”
“我也没生。”朱慕礼打断。
杨齐一愣,硬着头皮说:“是…是啊,我不看您没生,我也不敢超前嘛。”
朱慕礼放下手中的笔,饶有兴味地盯着这个得力干将:“杨齐,我发现你越来越有当奸臣的潜质了。”
“嘿嘿,不敢当不敢当。”杨齐干笑。
门外响起两声敲门,随即,把手旋开。
顾笙烟走进办公室,还没说话,就看到杨齐扯唇傻笑的脸。
“怎么了?”她莫名其妙地问。
杨齐立即舔着脸上前:“是这样,朱先生不久前调我去分部搞运营,我想委托朱先生找我太太的领导聊聊,看能不能把她也带过去。”
“嗯。”顾笙烟赞同地点头,“夫妻两地分居是不好。”
“可朱先生似乎很为难啊,估计这事他不好办。”杨齐顶着巨大的压力把这句话说完,哎,他为了夫妻团聚也是拼了。
“是吗?”顾笙烟眨巴着水灵灵地大眼睛,走到朱慕礼跟前问,“这事很难吗?”
她跟他挨得很近,低头说话时,几缕头发正好垂下来在他眼前晃悠。窗外阳光正好,点点光晕映在她瓷白的肌肤上,她悠长的睫毛在他面前忽闪忽闪,清甜的柑橘香气也瞬间将他围绕。
“不难。”他宠溺地笑,在她面前,他不会承认难。
“那你帮帮杨齐。”
“好。”他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杨齐大喜。
果然,经验是不会骗人的,只要朱先生夫妇琴瑟和鸣,他的世界必然风调雨顺!
“谢谢朱太太。”杨齐很会挑人感谢。
“不客气。”顾笙烟豪气地挥挥手。
“那我就不打扰您和朱先生聊天,我先出去忙了。”
朱慕礼颔首。
办公室的门关上的一瞬间,男人伸出长臂拉低了女人的脖子,在她还没做出任何反应时,将一个吻落在她唇间。
软糯甜香,像是刚做好的青团。
“我要罚杨齐。”放开她些许后,朱慕礼微微笑着说。
“为什么?”顾笙烟眼里还残留着丝丝迷蒙。
“他居然让我太太心甘情愿被利用。”
顾笙烟会意,嫣然一笑,双手撑住总裁椅皮质扶手,拉近与朱慕礼的距离:“那我要奖励他。”
“嗯?”他不解,抬眸看着她灵动淘气的双眸。
“他让我觉得在你心里,我是那么重要。”她笑,抵上他的鼻尖。
朱慕礼心口微动。
“当然。”他大掌温柔抚着她如缎发丝,“你最重要。”
如果说她失忆前,他对自己的感情还不确定,那么现在,他可以坚定无疑地说,这辈子,他对这个女人,一定守护到底。
“不问问我来找你干嘛?”顾笙烟调皮地用指尖划过他唇峰,正要站好,却直接被朱慕礼拉入了怀里。
她惊呼,下意识要站起,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没事。”朱慕礼在她有所动作之前就揽住了她的腰,“复查说伤口恢复情况很好,过不了多久就不会再痛了。”
听他这么说,顾笙烟心下才安定了几分,不过未免扯到伤处,她还是安安静静不敢乱动,这正好如了朱慕礼的意,抱她在怀,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我接到习靳尧打来的电话,说是年越因收地一事与南宫慎云闹翻了,年越现在放话从此以后不向南宫家缴纳分支费用了。”
“嗯。”他漫不经心地听着,手指隔着衣服摩挲她软腻的肌肤。
顾笙烟听他那语气就判断这事少不了他的手笔。
“阿越不像是那么狡猾的人啊。”她嘟着嘴看向他。
朱慕礼笑,不与评判。
“这先抑后扬的处事方法倒像是你的风格。”
果然她最了解他。
朱慕礼亲亲她侧脸:“他们本来就有矛盾,南宫家的欺人太甚,我不过是在火上浇了点油而已。”
“你故意挑拨他们的吗?”
为了她?
顾笙烟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虽然年家与南宫家反目更有利于她对付南宫肃,可她不希望朱慕礼和年越之间的友情因此而变了味。
“阿越没那么傻。”朱慕礼轻易就看出了顾笙烟的纠结,“就算他性子中温吞的成分居多,但也不是轻易能遭人利用的。”
顾笙烟望着他眨眨眼。
朱慕礼缓缓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跟顾笙烟讲了一遍,顾笙烟听着听着,嘴都张大了:“所以说他们的导火索在倪韵啊?阿越该不会对她……”
“不清楚。”朱慕礼摇头,“不过,作为朋友,我是真看不惯他被南宫慎云欺负而不还手的,当初是年老跟南宫肃有约定,他又没有,凭什么他要牺牲自己的血性为上一代的恩怨买单?”
顾笙烟极为认同,连点了好几下头。
“不过我也算捡了个便宜,年越与南宫慎云翻脸了,以后年老也就不必难做人了。”朱慕礼目光一移,看着窗外的树枝意味深长地说。
顾笙烟一愣:“所以你还是做了个赚差价的中间商?”
“对阿越没坏处。你想想作为年家家主,他从此无拘无束,也不用处处顾忌着南宫家,这得多自由奔放啊。”朱慕礼拍拍她脑袋,心下感叹,这丫头简直太善良了。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她当初单纯善良,对落魄的他伸出援手,今天又怎么会有他和她之间这么奇妙的缘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