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越是个实诚人,被朱慕礼频频投过来的狐疑目光打量了几次后,终于忍不住招供了自己的姗姗来迟。
“你也看到她的反应了,”年越开过一个红灯后,又说,“我猜到她可能会担心着急,但是没想到她会奋不顾身要去救你。”他看了看朱慕礼深沉难辨的表情,淡笑道,“我大胆地猜测,笙烟心里还是有你的。”
朱慕礼眸光沉了沉,一言不发。
他当时确实是被那画面震撼到了,他曾经以为因着韩东璃的介入,她的爱慢慢偏移,他和她顶多也就是做个朋友了。也不是没有想过她会不会在韩东璃死后重新回到他身边,可她义无反顾地让律师通知他办理离婚手续,神情冷漠地让他将柏悦还给她,斩钉截铁地说不希望他这个外人参与她和南宫家的事时,他的幻想就一点一点破碎得一干二净。
他真的没有想过她要亲自冲入火海找他,差一点他就要跟她确认个究竟了。
笙烟,你的心里,还有没有半点我的位置?
如果不是祝弦突然窜出来,他可能真的已经去问了,只是现在冷静了下来,他又觉得手指千斤重,不敢轻易拨出那个电话,怕她又像上次那样,说做这些,只是不想欠他。
简单在警局录了个口供,朱慕礼独自回到了寓所。
随便吃了点东西,洗澡,上床。
其实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很累了,可在床上躺了半天,他又睡不着。
他在工作上是个很果断的人,从来不会纠结犹豫,但感情上,却恰恰相反,一次次真心换来的伤害让他越来越胆怯,怕打破平静,就连现在这种和笙烟淡薄的接触也没有了。
第二天一早,朱慕礼去了昀熹会所。
由于给徐婉放了假,祝弦又辞职了,所以朱慕礼是让前台通知高层自己来办公室汇报工作的,讲到人事这一块时,内线响起,朱慕礼接了,前台小心翼翼地说:“朱先生,韩氏有人过来想见您。”
朱慕礼皱眉:“我不是说过了,我不见韩氏的人,如果对方坚持,就直接叫安保。”
“朱先生,我知道,可是这次来的人中有个老人,上了些年纪,我怕硬赶人,万一老人出什么事,对会所影响不好。”
老人?
朱慕礼想了一圈,好看的眼角微微眯起。
不是吧,这是穷途末路了吗?连那位老人家都出动了。
“好,你带他们进来吧。”朱慕礼松了口,末了,又对人事经理说,“你先忙吧,有问题我再问你。”
人事经理点点头,起身,刚拉开办公室的门,就迎面与火急火燎赶来的韩老先生撞了个满怀。
“您慢点慢点。”人事经理连忙帮助老人稳住身形,待老人站稳了,他才错身离去。
朱慕礼见此情形,面色不改,心下却冷笑两声。
急什么?急就有用了?
安臣从人事经理手中接过韩老先生,耐心帮他顺了顺气。
他是一大早直接被韩老先生喊到韩家的,当韩老得知他被韩伊璇调到分部做市场督导,气得指天大骂韩家迟早毁在那个蠢丫头手上。
他这才知道韩伊璇昨天出了事。
他真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韩家又不缺钱,韩伊璇到底图个什么把自己陷入到那样的境地。
想想,当初韩伊璇还在韩先生身边照顾时就极度自私贪心了,她又没什么大脑,若不是韩先生几番照应着,怕等不到今天,她早就出事了。
联想起已故的韩东璃,安臣忍不住心里一阵难受。
到底还是亲生的女儿,韩老先生骂虽骂,却也真的怕韩伊璇遭受牢狱之灾,思来想去,事情的关键点还在朱慕礼这块儿,如果他能不计较,那么一切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由于他素来和朱慕礼没有接触,想到安臣随着东璃还曾经和朱慕礼打过交道,便想托安臣帮这个忙。谁料安臣说自东璃去世后,朱慕礼拒不与韩氏任何人沟通,自己去了几次也是碰了一鼻子灰。韩老思忖,年轻人面子上过不去,他一个老人亲自前往,对方好歹会开个门吧,这么想着,他便拉了安臣带路,自己急匆匆朝着昀熹会所来了。
果然不负他期待,朱慕礼真的给他们开了条路。
朱慕礼朝韩老先生这处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安臣复杂的目光,他笑笑,从主位上站起,朝着二人走了过去。
“韩老何事这么急。”朱慕礼帮忙扶韩老先生在沙发上坐下,转身又去茶水台亲自帮他们泡茶。
“朱先生不用麻烦。”韩老顺顺气,“怎么还好意思让你亲自动手。”
“不客气,您是长辈,我给您泡茶应该的。”朱慕礼抬眸有礼地笑笑,修长手指抓了一把普洱,扔进精致的茶杯。
“还是你懂事,不像我家那个不孝女,没事尽给我添乱啊。”
“哦?”朱慕礼挑了挑眉,半提起的音调夹杂了些许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