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渐渐露出鱼肚色,一缕朝阳破地而出。
一抹身影轻车熟路的偷偷潜入钱景的营帐,床榻上正熟睡着他正要寻的人,看她娇妍的睡态,来人一时玩性大起。俯身在她耳边轻呼着气,感到不适的她,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如蝶羽扇翅般。他邪邪一笑,张嘴咬住她的耳垂,带着暧昧挑逗的意味。
她几不可闻地轻“嗯”了一声,耳垂上发出的疼痛感让她猛然受惊,睁开双眸惊觉身上一团黑影,显然是一名男子,耳边异样的躁红,前所未有的害怕,让她惊呼一口气,张嘴欲大喊。不料唇前的一片柔软,生生将她未喊出的叫声吞没口中。
她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熟悉的脸孔带着戏谑的眼神,让她恨得牙痒痒,同时一颗慌乱的心才平定下来,好在是他。
本来只想捉弄一下眼前人,不料一触碰到她的柔软,便一发不可收拾。唇前的啃咬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欲望,肆无忌惮地挑开她的贝齿,与她的丁香缠绕,尝尽了她的柔软,汲取了她的芬芳。
一阵意犹未尽,想到今天的正事,他终于是放开了她。
“你做什么?”离开他的唇,钱景懊恼的抬手想要捶打他,却被他乘机捉住手腕,一扯将她整个人从床榻上拉起来,带进自己的怀里。只听他柔声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想你了,所以迫不及待来看看我未来的娘子。”昨夜彻底的交心深谈,两人的关系飞一般的进步,他也不在收敛自己所有的情感,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贫嘴!”钱景娇叱一声,心里却暗自发笑,甜蜜感由此而来,原来这就是幸福。
“嘘!”他抬手遮掩住她娇唇,轻声道:“我带你去就近的吴安城逛逛,如何?”
“好啊。”她没来得一阵兴奋,来到这里这么久,她从没去过军营以外的地方,不知吴安城会是怎样一个地方?
两人乔装打扮了一番,乘着天早,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低调出营。
约摸一炷香的骑行,他们顺利抵达目的地。
屈指可数的人,寥寥无几的摆摊,甚至有些店铺关紧屋门,没有做买卖的打算。这根本就不是她对古代集市的想法,难道不该是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于耳,孩童欢笑声,妇女交谈声相融其间吗?
似乎是看出她心里的疑惑,井辰悠悠然开口解释道:“因为北朝进犯,这里的人们害怕殃及,便早早的打道逃难去了。”
“原来是这样,”钱景微微颔首,战争的残忍,百姓的灾难,这是从古至今都不可避免的关联,“还真希望战争不再发生,还百姓一个安康。”
“会的,”井辰揽她入怀,给予一个宽慰的笑,“近来北朝连连吃败战,势力削弱,已有打退堂鼓的想法,过不了多久这里便会恢复原样,到时再带你来一趟。”
“嗯。”她微笑应道。
握着她柔嫩的手,牵着她往前走去。他温润的手掌有着细细的薄汗,带着黏黏的湿意印上她的掌心。一路下来,不少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起初钱景还未发觉异样,到后来有胆大的小孩朝他们作出鬼脸,钱景才后知后觉,她着一身白衣,英姿飒爽,眉眼间是男子的气魄,完完全全是男子的装束。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子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在街上牵手,这不摆明了告诉行人他们关系匪浅,暗藏玄机。
她别扭的挣脱井辰的手,他却不知这当中的玄机,一脸茫然的表情,木然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钱景脸色极其不自然地应道,这个呆子怎么跟若无其事一样。
井辰欲开口询问个来源,不料身后竟有人上前主动相称道:“将军。”
井辰诧异,转身面对来人,来人着一身灰色的长袍,三四十来岁的模样,显然是一副大富人家的管家装束。他不禁好奇,眯起双眼打量着人家,总觉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来人也不急,慢条斯理的客气道:“将军可还记得,吴安笔灵。”
这一提醒,倒让井辰恍然大悟。京都武灵,洛银姿灵,吴安笔灵,衡桔才灵,这都是曾经风靡一时的头等四号人物。只不过随着日子的转换,各奔东西,极少往来。他便是其中一员京都武灵,眼前之人竟是吴安笔灵府上的管家侯明天。
侯明天见他明白过来的神色,这才恭敬的上前行了一礼,道:“我家主子有请将军前去府中一叙。”
“这……”井辰颇为为难的看了一眼身后之人,按说自己前来吴安战地已有时日,前些时候忙于战乱并无闲暇之余前来探望吴安笔灵一好友,如今敌军已降,空闲时间足足有余,倒是忘了有这一事。怎么说也是多年不见之友,交过把子,拜过天地,生死之交,确实该叙上一旧。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钱景丝毫不介意地说道,要真说不在意怎么可能呢,只不过多给对方一些理解和空间罢了。
“我带你一起去好了。”井辰舍不得丢下她一人,干脆直接说道。
钱景笑着摇摇头,“不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自己逛逛,买点需要的东西,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是南朝境界,我不会出事的。”
井辰也不过多勉强,颔首同意她所言,“他是我多年不见的好友,也是地方官员,来了这么久总归是要见上一面,我去去前来,你不要乱走,注意安全。”临走前他叮嘱了她几句,将随身携带的钱囊托付给了她,便匆匆与侯明天离去。
看着他逐渐消逝的背影,钱景叹了口气,一脸黯然,无奈的耸耸肩。
她百般聊赖的往前走着,四周望望,对这里的一切极其好奇,曾经荧幕上看到的景物,如今身临其境,恍如隔世。
蓦然,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连带将她腰间的锦囊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夺而过,待钱景反应过来之时那人正迅速的朝前跑去。
锦囊里装的都是井辰临行前留下来的银两,怎能让小贼偷了去。她急忙扯着嗓子大喊道:“捉贼啊,捉贼啊!”
路过的行人也只是朝这匆匆望上了几眼,便快步离去,深怕招惹上麻烦。没有预料到的好心人上前帮忙,眼下只能是钱景亲自捉拿小贼。
那小贼也不知下身是何物所拼接的的双腿,健步如飞,只见他拐进一个小胡同后便无影无踪。
待她好不容易钻进胡同却不见那可恶小贼的身影,反倒是几个体型壮大的蒙面人,各个身姿矫健,身环佩刀,一见就不是什么好人。欲后退离开之时,转身之际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两面夹击的蒙面人身着相同款式却不失高贵的着装,显然是一伙且是富贵家族的下手,如此一来将她重重包围,倒是让她无处可逃。
看着面前两个蒙面人,钱景缓缓向后退去,警惕地盯着他们,冷静地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主子要见你!”领头的冷哼一声,冷冷道。
“你们主子是谁?为何要见我?”她从不曾踏足吴安城,更不曾与南朝军营以外的人员相识,怎么会有人想要见她,且还以这样极端的方式,当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去了就知道。”那人颇为不耐烦的嚷嚷着,搓手顿脚。
身材魁梧的蒙面人步步紧逼钱景,无路可退的钱景在第一时间快速的自腰间摸出一包粉末,朝他们面前一洒,白色的粉末忽而遮挡住眼前的视线,散落在他们身上。下一秒,他们已无力兼顾钱景,腾出空的双手都挠着身上莫名散发出的巨痒。
欲转身对付身后人之时,不料却被身后的蒙面人以更快的速度牵制了她的活动范围。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
钱景被那几个蒙面人带入一处茶楼,上了二楼尽头的一处雅致的包间。
一入门,屋内就飘着一股子淡淡的清香,一道青色的身影站在背窗口。
蒙面人压着钱景,走到那道身影前,跪地禀了一声:“主子,人带来了!”
“嗯。”这是一道沉着有力的声音,熟悉却又陌生,看他穿着显然是有头有脸之人,试问她何曾认识吴安城里这么一个头号人物。
紧接着他又开口缓缓说道:“你们都出去吧。”
进来的蒙面人领命退出,顺带将门关上。屋内顿时只剩他们二人,气氛下降,无人开口。钱景就这么远远的站着打量着那身姿岸然的背影,他却极其有耐心的等候她的提问。
终于还是她按耐不住性子,率先出言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见我?”
等了许久迟迟不见回话,钱景都要以为那人不曾听见她的问话,终于他动作极其缓慢的转过身,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青铜色的面具下遮住了他的容颜,单从脸型而辨就已猜想出眼前之人的五官是何等的俊俏,可这不正是那日阴错阳差所搭救的人吗?
“是你!”钱景好一阵惊讶,怎么也没想到还会与他见面。
“是我,”青铜男子倒没有她那般大反应,冷静地坐到事先备好的茶几旁的椅垫,伸手指着对面,不失礼貌地笑道,“坐。”
钱景摇摇头,可笑地问道:“你寻我前来所为何事?”
“报恩。”男子黑的眉宇微扬,伸手端起茶几上还冒出几缕丝烟的一杯茶,嘴唇轻含茶碗上的釉里红,细心品尝了起来,姿势优雅,慢条斯理,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我不需要,救你并非我所愿。”钱景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要迈出步伐之时,身后男子款款而道,“没有我的命令,你觉得你出得去吗?”
“你!”钱景气急败坏,连连跺脚,只得回身大步走向他,不耐道,“若你真想报恩那就放我离去。”
“坐下,”他依旧淡定的指着对面的位置,不迟不疾,“陪我喝杯茶。”
“就,这样?”钱景一脸不可置信,直到对方轻轻点了点头,犹豫半天,她这才不情不愿的到对面坐下。
“这是当季最好的茶。”他指着她面前的茶杯,笑而不语道。
稍作犹豫,钱景端起茶杯,一缕浓郁芬芳扑鼻而来,极是好闻。轻轻啜了一口,香味顿时充斥着鼻尖,清香爽口,当真是好茶。一饮而尽后,淡淡道:“茶是好茶,只是饮茶还需与对的人饮才有感觉。”
男子闻言,勾唇一笑。
放下茶杯,意犹未尽,余光瞧见窗外,不禁抬眸看上几眼。这一看,竟惊奇的发现他适才所站立的地方,视线所到之处正是她被劫时所发生的案发地。
“你监视我?”钱景好笑地问道,语气却是肯定的。
“姑娘未免过于自信,你何德何能能让我费尽心思在此监视你?”男子讥讽地笑道,却堵得钱景无话可说。
“既然姑娘茶已饮,恩已报,姑娘请便。”男子并无有留客之意,但见她杯中已空,他这才下了逐客令。
钱景一头雾水,对面的男子将她劫持来此就只为报恩敬茶,咄咄怪事,难以理解。
见钱景没有起身的准备,男子好笑地揶揄道:“怎么,适才嚷嚷着要走。这会儿放你离去,你倒不走了?”
钱景也不作声,良久之后她抬眸对视着面前男子深邃的眼底,不疾不徐道:“我不清楚你为何会劫我前来,更不知所为何事。南朝近日戒备森严,那日我答应你不会将你的事说出去,但今日我不会保证,毕竟你于我南朝来说是大患。”
她起身,不顾男子惊诧的目光,径直走出屋外。门外的几人听到声响,朝里头示意一下男子,男子并无有动作,钱景这才安全离去。
待她离开,门外一人这才进屋,甚是不解地问道:“主子,属下不明白,为何你要犯险将人劫来,又放走。难道她不会向南朝有关军事部上告吗?”
“她不会。”男子勾起嘴角,用十足的肯定回道,他相信她不会,说不出的原因就是直觉。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次能在吴安城碰见她,纯属意外。见她,更不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朝窗外望上两眼,果不其然适才走出茶楼的钱景与正在焦急寻她的井辰碰了面,两人私下交谈了会儿,这才离去。
离开前,发觉异样的钱景,回眸往茶楼上的窗户一望,一道清冷深邃的眼神正望着她,两人交换彼此的目光。
她率先的离去,他有片刻的暗淡怔楞,直到身旁人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主子,那人与南朝大将相识,属下担心……”
“没想到堂堂的一国之将竟这般迂腐,稍微下点套他就完全上当,妇人之仁,我们可要好好利用。”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他不禁耻笑道。
“是!”顿了顿,又道:“主子,此地不宜久留。”
“查清南朝大将与钱景两人的关系。”他想不到南朝怎会有女子,更想不到南朝之将会带女子上任。
虽然不知道自家的主子为何会对这事在意,但既然吩咐了,作为忠心的属下,只能听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