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捕鱼的陈家父子不见了,一天后,柳儒雅才得知这个消息。邻居说,两天没见这爷俩,他家的船也不见了,定是在海上出了意外。
柳儒雅则若有所思,近来有些过于平静,这父子失踪却有多种可能。陈老爹半辈子在海上漂泊,是岛上乃至周边最有经验的好手,从未出过差错,况近日海上风平浪静,怎会发生意外?倒是老人过于自负且喜吃独食,这却是害了他。如若大家共同出海,有事也会互相照应,终不致如此。柳儒雅想到了最大的可能,莫不是有人乘机而为,可目的又是什么呢?
柳儒雅让刘睿真、方亭作及武震等人在会稽至码头间探查,搜寻陈家父子的踪迹和可疑的人事。柳儒雅预感,可能是有什么人在打落雁岛的主意。
……
杨午与冯俨乃为旧识,且互为敬重,自然无须冯正星赘言。
在西山只耽搁半日,冯正星担心在山外客栈等候的樊宁,便辞别了众人赶去与樊宁汇合。
西山毕竟是歃血盟的绝密之地,自然是处处谨慎,知情的人越少越好,这是早已定下的规矩,因此樊宁并没有进山,对于此行她更是一无所知。
……
周童与樊宁提早启程,大半日急赶,眼前已到了会稽境内。
这一路周童似乎并未觉出疲惫,樊宁亦是如此,一路上嘻嘻哈哈兴趣盎然。也难怪,这二人一个刚及弱冠,一个正值妙龄,自然有说不完的趣事。
咦!怎么回事?不远处的山脚下,几只狗正在相互咆哮着,好像在争抢着什么。周童不是好事之人,但樊宁却勒马停了下来,她好奇:“这么多狗打架,真是奇怪,不知是为了什么?”周童笑道:“狗儿还能为了什么,无非就是抢吃的呗。”
他们这一驻马可不打紧,附近的一个人却紧张起来,那几只狗争抢的正是埋在地下的陈家父子。昨天问明岛上状况后,曹敬起便将那父子二人勒死,入夜后埋在了附近的山脚下,应该是二人身上的血腥引来了恶狗。
曹敬起命人监视路上来往的过客,见到扎眼的便向他禀报,他指的扎眼之人自然是武林人物。此时见二人观望,监视之人立刻紧张起来,急向曹敬起报讯。
待曹敬起和柏云鹏出来时,周樊二人正欲策马赶路。柏云鹏一见之下,顿时气往上撞,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恨恨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来!今天让你插翅难飞!”曹敬起见柏云鹏怒不可遏,情知劝阻不了,不仅暗暗叫苦。
……
从这里到码头只有二十余里官道,周童与樊宁并不着急,骑着马悠哉悠哉地逛着。前面是一处洼地,顺着洼地往南便是一大片湖泊,官道两侧尽是荒草树丛,由远及近不见一条人影。
正行间,路旁突然冲出两个人来,座下马一惊,四蹄戛然而止。周童一见二人,心里暗叫不妙,那两人之一正是柏云鹏。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此时此地竟遇到了这个恶贼。
柏云鹏两眼冒着邪火,正狠狠盯着他。见周童下马,也不说话,单掌一振便动起手来。
若论武功周童自然不惧,但麻烦的却是后面闪出的两人,其中一个獐头鼠目,一见便是个奸徒,看来今日似难讨好处。
刚过几个回合,柏云鹏便已渐处下风。周童近来功夫又有长进,这多半得益于孟勋留下的武技精要,他颖悟敏捷,自然掌握得极快,“阴阳爪”中的武技由他施出,威力大增。柏云鹏虽然对“阴阳爪”很熟,但那只是普通招式,这最精妙的技艺连冯天运也是刚刚得到传授。
又过几招,柏云鹏愈发不敌。周童瞧准时机,一拳直击柏云鹏心窝,拳到中途却突然变拳为爪,直扼对方咽喉,正是冯家的“灵蛇探穴”。周童未及对方反应既转换力道,与二师兄李宏施展的相差甚多,这就是周童的聪明之处,此时他还是不能暴露自己。虽然此招提前变式,却明显更具威力,柏云鹏在想挡未挡之际,单拳突变利爪,反应自然慢了半拍,这回想两败俱伤也来不及了。
站在一侧的是刘湛樵,见状迅捷递出一剑,寒光一闪已抵近周童肋下。不得已,周童撤招闪避,柏云鹏狼狈的躲过一劫。
惊魂未定的柏云鹏想不明白,短时未见,这小子进境竟然如此之快,当真匪夷所思。当下也顾不得脸面,向其他人一挥手,三对一又战在一处。
曹敬起果然狡诈,他没有加入战团,却盯上了一旁发愣的樊宁。只见他陡然旋身,并指点向樊宁胸下要穴。樊宁尚未提防,险些着道,见是这猥琐的小老头偷袭,便清咤一声,与曹敬起斗将起来。
刘湛樵本是双鹰座下高手,虽不及柏云鹏功力深厚,却久经战阵,所练的功夫完全就是索命的手段,一招一式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此刻他全力施为,一时间周童竟难以占得上风。
周童凭借飘忽的身法躲避着青锋利剑,还须时刻提防柏云鹏的弹指功和另一位武士的抢攻,只能堪堪战个平手。瞥眼望去,樊宁也在勉力招架,这曹敬起面貌猥琐,下手亦刁狠阴损,全不顾女子禁忌,气得樊宁俏面胀红,愈加难以抵挡。
周童暗自权衡,这样斗将下去必然凶险,一旦樊宁有失,后果不堪设想。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策。
周童一招“陀螺闪”躲过一剑,同时出掌击退刘湛樵,退身之际探手自腰上摸出两枚木镖,一旋身打了出去。趁二人躲闪暗器的一瞬,周童腾身跃起,双掌吐劲直击曹敬起后背。
曹敬起玩儿的正爽,猛见周童袭来,急忙闪身避开。樊宁恨这小老头卑鄙,趁机欺身出招。
周童哪得空闲理他,冲樊宁大叫一声:“快走!”随即挡在她身前。樊宁犹豫一下,被周童返身一掌推出,她踉跄几步,无奈之下转身逃离。哪知这一迟疑,柏云鹏和一名武士早已窜至前面,严严实实的拦下了樊宁。
柏云鹏五指如钩扣向樊宁肩头,樊宁似乎不信师兄会对自己下手,一愣之下竟被柏云鹏扣了个正着,两行清泪瞬时涌了出来。
见樊宁被擒,周童顿时周身血液汹涌,他疯了一般冲向柏云鹏,全然不顾旁边刘湛樵刺来的一剑。一只铁掌带着劲风兜头劈下。
如此凶悍,柏云鹏哪里敢挡,急拉樊宁侧身躲过。岂料此时樊宁已镇定下来,她一扭头狠命咬在柏云鹏手上,柏云鹏吃痛立时收手。樊宁刚一脱身,既被周童携着冲了出去。
二人的轻功均属上乘,但情急之下却辨错了方位。待跑到洼地尽头,一望无际的湖水挡住了去路。后面的曹敬起阴阴的笑着,这里的地形他早已查看过,他冲柏云鹏三人打了个手势,四人拉成一排围了上来。
看着周童,樊宁黯然道:“都是我连累了你,别管我了,你自己走吧!”
哪知周童此刻却展开了眉头,湖对面的一线树丛令他神情一振,他笑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死不了!”
在柏云鹏等人惊诧的注视下,周童带着樊宁双双跃入湖水之中。
这还要感谢柳嫣和岛上那帮野小子,一有空闲便拉他去海里游泳,这一来二去他竟熟练起来。他属于那种什么事都须求精的人,因此他的泳技早已不输那些小师父。
周童带着樊勇越去越远,不多时便已登上对面那线陆地。看着顿足捶胸的柏云鹏,曹敬起依然阴笑着,他知道,这二人此时还跑不了。
……
在树丛中转了一圈,周童顿时心凉了半截,这分明就是一个湖中小岛。望着四面的湖水,他一筹莫展,此时腰际也开始阵阵剧痛。刚才那武士的一剑似乎刺在腰侧,当时竟完全没有察觉,此时被湖水一浸,疼痛钻心。
樊宁发现他面色有异,这才发现周童一侧衣衫已被鲜血染红,她小心的揭开衣衫,一道三寸长的创口还在渗着血水,好在这一剑不是直接命中,伤口虽长却不深。樊宁接过周童递过的竹筒,倒出药粉,流着泪替他包扎,哽咽道:“为了我,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
刘睿真和武震等沿途搜寻,来到此处也发现了端倪。驱走几只恶狗,发现了埋在地下的陈家父子。不用说,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刘睿真抬头望向附近的村落,心道,就是这里了。
几个人悄悄的进入村子,从一位老人的口中得知,村头的骆家来了客人。
迅速包围村头的院落,但整个院子却空无一人。正踌躇间,两个东张西望的人匆匆由南面走来。看举动,这二人绝非普通农人,众人立刻在院中潜伏下来。果然这二人直奔院落而来,刘睿真看得真切,这二人竟是小老头和柏云鹏。
来到院门口,曹敬起突然止住了脚步,一拍脑门煞有其事道:“还忘了一件东西,你随我取回来,否则定然误事!”柏云鹏一愣,但随即会意,也不搭话,二人返身又往来路而去。
这曹敬起果然精明,临出门时他在门口做了记号,此时记号已被挪动,显然院中已有埋伏。他心中惊惧却神态自若,不愧久历险境之人。
刘睿真和精明的武震还是上当了。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且先看明白再说,众人循着远去的二人跟了上去。
接近湖边,曹敬起突然打了个唿哨,湖边顿时跃起两条人影,正是埋伏在此地的刘湛樵二人,四人合在一处向西面的树丛如风般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