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不了了!”白嗣墨推开苏易递给他的酒,他已有些微醺,眼中朦胧,双颊泛红。
“小白,你不行啊。”苏易摇头晃脑,手指也不知道要指谁。
坐在苏易旁边的柳曦不可避免的遭了殃,“我还能大饮三大坛!!”站到一半就往柳曦身上栽。
柳曦酒量本就浅,刚刚喝的时候没感觉,现在酒劲一上来,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和苏易两人摔成一堆。
“柳大哥。”筱衣想要扶人的手停在半空,嘶,柳大哥当了肉垫,想想都惨。
但头脑不清醒的柳曦明显是个好相与的人,也没推开压在身上的人。
“嘻嘻,小曦。”苏易撑着地,笑的跟个二傻子一样看着柳曦。
筱衣见状,为苏易捏了把汗,“你快起来呀。”
“不起不起!!”苏易转而骑着柳曦,屁股一撅,“驾!驾!”
柳曦头一晕,眨眼,对筱衣晃了晃手,道:“我……我没事,你先……你先带小白回去。”
“这……”筱衣眼睛扫过屋子,柳枫刚刚就顶不住困意,先上楼去睡了;阿新更是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苏易俨然一副耍酒疯的样子,柳曦看起来也好不了多少。
柳曦将苏易推开,把他按坐在凳子上,“你放心,我可以!”
话是这么说,但柳曦却是对着空气的讲话,怎么看都不靠谱。
“筱衣姐姐,我们走嘛。”白嗣墨半带撒娇的抓筱衣的手,白色衣袖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摆。
“柳大哥,你这样可以吗?”
“走吧,走吧。”柳曦把筱衣白嗣墨两人往屋外推。
门一开,被凉风吹得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路上小心。”
“好吧。”筱衣牵着白嗣墨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虽说接近年关,但因为是冬天,过年的热闹气氛还没起来。
现在有些晚了,很少有人家窗口透出灯光,大抵都睡下了吧。
街上静的出奇,早上的新雪被那爱干净的大娘们扫的一丝不剩,后来雪就不落了。
每一个踏在地上的脚步都那样清晰,白嗣墨小心翼翼看着筱衣牵着他的手。
筱衣的手指很修长,人家喜欢用葱段来形容好看的手,但白嗣墨以为,筱衣的手似白玉。
是何时起,这双手不在这样牵着自己了呢?
哦,那是他说他喜欢她。
白嗣墨终于在一个中秋节,鼓起勇气对筱衣告白。那时候他以为,他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喜欢的人了。
那年他十六,年纪是有些小,但是那时,他是真的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的。
可是她不懂自己,她开始躲着他,不再和他有肢体接触,她说:“小白,我是一直把你当弟弟的,我也希望一直当你的姐姐,你还小,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筱衣姐姐,你先走。”白嗣墨紧握下筱衣的手,滑嫩的肌肤,可这双手,注定不该由自己来牵。
白嗣墨觉得自己醉了,脑子却是越来越清醒,他想他该要明白些什么了。
“你可以吗?”
筱衣像询问小孩一样的语气对着他说,让白嗣墨苦笑一声,他无声的点头。
“嗯。”筱衣放开他的手,自己走在前面。
这两年来,筱衣一直在逃避,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面对白嗣墨给的爱。那种眼神和付出,她懂,可她还不起的。
等到只能看见那模糊的白色身影,脚步声也听不清晰时,白嗣墨才跟上去,一直以这样的距离跟在后面。
他想,“筱衣姐姐,你看,我是可以保护你的,只要你回头,就能看见我的啊。”
走在前面的筱衣自然也可以听到后面传来沉稳的脚步,但她想不出说辞,索性就这样向前走着。
也许这一次,也可以像以往那般,躲过去,就好了。
白嗣墨抬头看天,无月也无星,一片雪花飘在他脸上,你看,下雪了。
他扯了一个笑,他想,该有一个结果了。
“筱衣姐。”
“小白。”筱衣转过头。
就算距离远,白嗣墨还是能看见筱衣的眼里闪着光,无论何时,她都是这样美丽。
在他荒神间,筱衣已经走来,牵起他的手,“下雪了,我们快些走吧。”
最终,筱衣还是狠不下心来伤害这个孩子。
可是,她早就忘了,孩子,终究会长大。在白嗣墨的认知里,是只有大人才会喝酒的,他是个大人了。
白嗣墨露出一个孩童般甜甜的笑,转而又带上苦涩,他被筱衣握住的手不由自主的抽出。
筱衣一把被拥住,那双手的主人像是用拥抱世界的力量抱着她。下巴轻抵在她的肩头,筱衣觉得,那人定是极为珍视自己的。
但即使是这样,筱衣还是没有资本可以回报这个爱着自己的人。
“筱衣姐姐。”
筱衣看不见白嗣墨的脸,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这样沙哑。筱衣也终于意识到,这个孩子,其实在她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她嗓子哽着,说不出话来,只得伸手轻拍几下白嗣墨的背。
大概十秒吧,白嗣墨放开了筱衣,筱衣觉得他是在放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这么久了,白嗣墨真的愿意放弃了吗?筱衣觉得自己有一点点难过。真的,就,一点点。
“筱衣姐姐,我觉得,你该走了,我在此提前跟你告别。”白嗣拉着唇,幸好他可以如愿以偿地扯出了个笑。
“谢谢你,谢谢你这次回头了,你看,我没骗你,只要你回头,就可以看见我吧。”
筱衣的眼睛有些湿润,她真没用,不会拒绝,也不会安慰,她伤害了眼前面这个人。
白嗣墨抬手,似乎是要为筱衣别开那抹被风吹乱,挡住眼睛的发,他犹豫着又放下。
“但是,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以后,我也许不会跟在你身后了。那个位置不属于我。”他好像连笑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筱衣姐姐,再见。再见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白嗣墨说完转身背对筱衣,她看见,白嗣墨微微抖动的见,她听见,白嗣墨抽搭的鼻音。
“嗯。”筱衣闭眼,眼泪掉下来,就算天再冰冷,还是冻不住眼泪的。
白嗣墨抽腿拼命跑,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只有跑,他才能让自己暂时不要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