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便到了七月七。
自从那日回府,南宫越便再没提过去相府的事。
连日的阴霾天,凤羽也懒得出门,便是整日在御史府里闲闲度日。
要说御史大人待她倒是殷勤得很,这几日闲来无事便总是围着她打转,也不知是当真对她如胶似漆,还是故意不给她落单的机会。
不管哪一种,她便是不明白了,这堂堂御史大人怎就如此清闲呢?
今日,总算是个好天气,院中的花开得甚好。
难得不见南宫越,凤羽坐着院中的石桌旁,命人拿了些纸墨来。
宣纸铺了一桌子,凤羽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捏着笔杆子,百无聊赖地在纸上描摹着眼前那娇艳欲滴的花枝。
此时,阳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金色的光辉中,看起来暖暖的,软软的。而她那一点一点的脑袋是要睡着了吗?
南宫越远远瞧着,淡漠的眼底浮起丝丝笑意。
手中的笔被人轻轻抽走,随即沾了墨汁,在她原本的画作中勾勒起来。
寥寥几笔,画中那本不走心的花枝竟然生动了许多。
凤羽转过头,瞧着站在她身后的南宫越。
他今日一袭青色锦衣,如墨般的青丝因着适才一低头,垂落在胸前,俊美的容颜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温和无比。
凤羽正是昏昏欲睡,这一瞧,不禁有些愣神。
南宫越见她这般“痴迷”的模样,轻笑道:“夫人好雅兴。”
凤羽回过神,低咳一声,拿过南宫越手中的画笔,瓮声道:“南宫越,你身为御史大夫,平日里就没个正事可做吗?”
南宫越笑意更甚,瞧着凤羽道:“眼下夫人便是我的正事。”
凤羽无言。
这几日的相处,她算是瞧明白了,南宫越根本就是那披着羊皮的狼崽子,柔柔低语间便能把人带进他挖的坑里去。
巧舌如簧,整个一纨绔子弟,枉她初见时还觉着他温文尔雅,谦逊有礼呢。当是她识人不清了。
南宫越见凤羽不语,便顾自坐到她身旁的石凳上。
他随手翻弄着凤羽铺了一桌子的“大作”,低声道:“之前身中毒蛊,如今又与夫人新婚燕尔,陛下特准我无事不必上朝。”
凤羽任由南宫越欣赏她那无伤大雅的画作,无所谓好与不好,横竖她这凤汐城城主也不是仗着琴棋书画的才名混世的。
只是瞧着日头尚早,真真是无聊的很啊。
“今日七月七,京城里头可有什么好玩的?”凤羽难得主动找了个话头。
七月七,乞巧节,若是在凤汐城,今天该是女子们相约出门玩耍的日子。不论老少,都会出门揍个热闹,这一日是凤汐城每年最热闹的时候,比过年还要热闹些。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知这相隔千里的京城今日又会是怎样的盛况?
“今晚外头自然是热闹的很,”南宫越道:“想去瞧瞧吗?”
凤羽点点头,确实有些好奇,却不光是好奇。
她入京这些天,始终未能见到师兄。有些事,她总是要向师兄问一问的。
凤羽眸光一闪,或许今日便可以。
于是便知会南宫越:“我与秋潇出去转转。”
南宫越思虑片刻道:“太守大人晚些要来府上拜访,等为夫见过太守大人,便与夫人同去。”
“好。”凤羽笑盈盈地瞧着南宫越,心中却是恨道:一点也不好!她想自己去的。
南宫越低眉一笑,伸手捏去适才飘落到凤羽发间的花瓣。
“夫人先去换身衣裳。”南宫越眉眼含笑瞧着凤羽。
凤羽被他瞧得奇怪,莫名低头看向自己。
呃……胸口的衣襟上不知何时沾上了些许墨汁。
凤羽汗颜,站起身回房换衣裳去了。
太守大人稍后便来了,与南宫越在书房谈了许久,也不知在密谋些什么。
凤羽自是无意探究,换好了衣裳便在房中琢磨着要如何查探翊王府的位置。
正苦恼之际,便见秋潇笑盈盈地捧着两只面具进来。
“夫人瞧瞧。”秋潇献宝似的将两只面具送到凤羽面前。
凤羽看去,只见两只同款面具,一只白底银边装点着白色尾羽娇媚无比;另一只青色暗纹镶着黑色尾羽甚是炫目。
凤羽拿起白色的那一只,纤纤玉指轻轻抚过上头的纹路。
这面具做得可是细腻,她赞叹:“真漂亮。”
秋潇兴致勃勃道:“夫人,今晚街头的人都会以此物遮面。”
凤羽看向秋潇,“要戴这个出门吗?”
“对啊。”秋潇忽然露出一丝羞涩,“夫人大概不知,乞巧节在咱们京城也是才子佳人互通情意的日子。”
“嗯?”凤羽来了兴致,“怎样的互通情意?”
秋潇似一脸神往,“今晚观月台上定然是才子佳人齐聚。届时人人都以面具遮去真颜,便是谁都可以上那观月台展示一番了。无论舞文弄墨,亦或是舞刀弄剑,若是瞧见了合心意的,便私下里留下暗语。”
“这倒有意思。”凤羽瞧着秋潇的模样,不禁打趣道:“你这模样,可是想心上人了?”
“夫人!”秋潇未曾想凤羽竟这般直言,小脸一红,羞得转过身去。
这便害羞了?凤羽轻笑出声。
这几日与秋潇算是熟络了,这丫头不似云娘般一本正经,平日里却也是本分的很,今日难得见她露出小丫头的娇羞模样,便是忍不住逗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