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只见小瑾背着两大包袱不知什么物什,气喘吁吁地锤开了御史府的大门。
开门的小厮见着小瑾这般风尘仆仆的模样,只当她是哪个遭灾的城里头逃出来投奔亲眷的小乞丐,便是拿了碎银子想打发了。
不想这小乞丐力气那般大,推开大门便是闯进了御史府。
小厮忙唤来护卫将小瑾围在当中,小瑾瞬间眸光凌厉怒视四方,一时间这大门里头剑拔弩张。
此时凤羽刚巧路过前厅,便是察觉到这大门口的异动,横竖也是无事,便移步过来瞧了瞧。
不想竟见到被御史府一众护卫怒目而视的小瑾,便是闲闲地开口:“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小毛贼呀?”
小瑾闻言大喜:“姑娘!”
凤羽故作不识。
只见小瑾用手胡乱擦了擦脸,又是拢了拢额前有些乱了的碎发,便是道:“姑娘,是我呀,我是小瑾。”
小瑾郁闷,这才几日不见,姑娘怎就不识得她了?
闻言,凤羽这才似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又是拦下了正欲去通报南宫越的小厮。
小厮见自家新夫人当真识得这小乞丐便也不再阻拦,任由凤羽将人领了回去。
这头凤羽领着小瑾甫一回到房中便是气哼哼道:“你个臭丫头,终于想起你家姑娘了。”
小瑾却是委屈道:“姑娘冤枉啊,那日姑娘跟着迎亲队一走,小瑾便觉着姑娘只身一人上京着实有些不妥。一连忧虑了好些日子,便是二狗子刚生了崽子,小瑾便动身来寻姑娘了。”
凤羽不信,“二狗子何时生的崽子?”
小瑾想了想:“初八?”
凤羽眯起眼:“你是爬着来的吗?”
初八,呵,今日都月末了!
凤汐城到京城那点路,她当初是故意拖着迎亲队的时日才走大半个月了,如今小瑾只身前来,竟也走了大半个月!
“嘿嘿,”只见小瑾心虚地挠挠头,“奴婢这不是顺道替姑娘游历了一番咱们凤峦国的大好河山嘛。”
当真一个恬不知耻的糟心丫头!
“你过来!”凤羽作势要教训小瑾。
小瑾哪能听话,忙抱着脑袋跑了出去,却是撞上了迎面进来的秋潇。
“哎哟!”两个丫头各自捂着额头痛呼。
秋潇先是缓过劲儿来,站起身瞧着小瑾的模样便是一脸防备道:“你是何人?怎这般毛毛躁躁的?”
“你又是谁?”小瑾亦站起身不客气道。
只听凤羽在屋里头幽幽道:“她是秋潇,南宫越派来伺候我的。”顺嘴又是训了小瑾两句,“小瑾,这儿是御史府,别跟在自己家里头似的乍乍乎乎的。”
却是听秋潇笑道:“既是夫人身边的人,自然便是自家人。”
所以说秋潇是个机灵的丫头吧,四两拨千斤提醒了凤羽已然是御史府的女主人。
大宅院里头,说话可是讲究。稍有不妥被有心人听了去,那也是能大做文章的。
凤羽不免对秋潇露出赞赏之色,却是听小瑾委屈道:“姑娘真是的,小瑾不过晚来几日,姑娘这就收了新人了。”
“少贫嘴,还不是你偷懒,本城主总得有人伺候不是。”凤羽不以为然。
好吧!小瑾憋憋嘴不再言语。
凤羽便是瞧着小瑾进门便丢在地上的那两个脏兮兮的包袱,一脸嫌弃道:“你那两包袱什么东西?”
小瑾这才想起来,忙捡起地上的包袱放到凤羽面前。
只见她献宝似的打开一个包袱道:“这是城里阿婆们让小瑾捎给姑娘的糕点。”
又是打开另一个得意道:“这里面都是小瑾顺道拣的新鲜玩意儿。”
凤羽扶额,指了指那一包袱糕点道:“你确定还能吃?”
“……呵呵。”小瑾闻言干笑两声。
秋潇也不禁嗤笑出声。心想着小瑾定然是夫人的心腹了,往后夫人在这御史府里头可算是有个贴心人了。
另一头,南宫越的书房里也是来了不速之客。
墨景扬,大司马墨坤幺子。
话说大司马手握凤峦国大半兵权,未免国君忧虑,便是自请将其幺子常年留在京中。
这些年来,墨景扬倒是与南宫越交好,只见此时这位墨大爷正翘着二郎腿在南宫越的书房中抛着五香豆子吃。
“嗯,这豆子味道不错,一品楼新出的?回头给我也捎点。”墨景扬是当真没吃过这般做法的豆子。
南宫越闻言却是头也不抬道:“夫人出品,只此一份。”
没错,这五香豆便是凤羽做的。
这几日,日日药膳,着实寡淡,凤羽便是好心的做了这小食给他吊吊胃口。
南宫越也是不曾想凤羽还有这手艺,便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呦呵,嫂夫人还真是不负贤名。”墨景扬又是将一粒豆子高高抛起,再是张嘴妥妥地接住,便是玩笑道:“我说阿越,自你大婚之后,这御史府便是日日闭门谢客,都这么些日子了,外头的人都还没瞧见过你那传闻中如花似玉的娇夫人,话说你把嫂夫人藏哪里去了?”
墨景扬说着便是东张西望找了起来。
自打南宫越成婚以来,只大婚第二日带着新夫人进宫面圣了一回,自此之后,那位传闻中的凤羽城主再是没有在世家面前露过面。
南宫越却是不予理会,说起了其他:“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墨景扬只觉无趣,“啧啧啧,古板,不解风情。”
“给。”便是掸了掸手,慢悠悠从胸口掏出一本账簿和一封书函丢给南宫越。
南宫越一抬手,便是稳稳接住。
又听墨景扬道:“此事涉及工部,礼部多位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上回那毒蛊还不知是何人所为,再是……”墨景扬收起顽劣之色,“听闻前些日子有人当街截杀你?”
此事墨景扬确实只是听闻,究竟如何,便是等着南宫越说个明白。却见南宫越一脸淡然,只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为人臣子怎可因个人安危而明知朝中有枉顾法纪、中饱私囊之人却不闻不问呢?”
墨景扬知他不会说了,便是又鄙视道:“你那手眼通天的相国老爹都不管这档子事。”
“父亲是父亲,父亲自有他的立场。咳咳……”南宫越说着忽然抬手握成拳,抵着唇轻咳了几声。
“行了行了,你可别激动,我不与你说这些便是。”墨景扬挥挥手,最是受不了他这一身正气的模样,明明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嘛。
墨景扬眸子滴溜溜一转,便是一脸痞色道:“对了,要不然今日我做东,叫上朱兄,魏兄,你再带上嫂夫人,咱们上一品楼吃酒去?”
吃酒是其次,主要是想瞧瞧那位名满天下的凤汐城城主。
却是听南宫越道:“我身子不好,夫人也不喜见人。”
“切。”墨景扬鄙视,明明是取得正牌夫人,现如今外头可是传御史大人金屋藏娇呢。
南宫越翻过案上的公文,又道:“这几日四国使团便要入京了,让梁大人上个折子,接待使团的差事勿必让翊王接下。”
“行!”墨景扬翻着白眼,便是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