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见南宫越恢复了神色,便是撇撇嘴,也不作争辩。
她先前挑起南宫越生母那档子事儿,便也只是想瞧瞧他们此番“说说话”能有多少坦诚。
而南宫越虽似不愿提起,却也没有同早先那般与她冠冕堂皇地东拉西扯,凤羽是心中了然,也不作探究。
她相信,有些人与事,一旦到了该有的情份上,一切皆会明了。
于是凤羽便是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她道:“如此说起来,你比我要强得多。我那对高堂,你也该是有所耳闻,我可是连老人家的面都没瞧见过。”
凤羽父母的传奇佳话,以南宫越这样的身份自然是知晓一二的。
当年凤家二老爱得明明白白,真真一个生死相随。
南宫越见凤羽说起自己从小便弃她而去的父母,仿佛说着别人家的事一般,便是忍不住道:“夫人不怨他们吗?”
“为何要怨呢?”凤羽闻言,便似惊讶道:“父亲与母亲那般要好,可在这人世间,他们相爱太难。我想,他们定然是一同去了不为人知的避世之地,那里没有世俗的纷扰,便只有彼此的柔情共度余生。”
凤羽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继续道:“有时候还真是羡慕父亲与母亲,人这一生若是能那般轰轰烈烈走一遭,倒是也不枉此生。”
凤羽这般柔柔道来,便是有些困意,她索性双手交叠趴在床沿上,打了个哈欠,又是道:“不过,父亲同母亲那样的感情,我想我这辈子是不会有的。”
听凤羽这般说,南宫越不禁挑眉,深深瞧着凤羽。
凤羽继续道:“师父说我天生的懒性子,硬心肠,又是贪生怕死。这一生若是说要为谁豁出性命去,怕是不容易。”
“慕容谷主说得不错。”南宫越瞧着凤羽这般说着说着,便似要睡着了,不紧勾起唇道:“夫人确实像一只小懒猫。”
“恩?”凤羽此刻愈发困了,她趴在南宫越床边昏昏欲睡的模样,着实温顺得如小猫一般。
南宫越便是静静瞧着床前的人儿,眼底是如水般的温柔。
凤羽更是迷迷糊糊,却是在意识模糊前,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
今日,她本就想同南宫越坦言这个事儿的,不想自己说了这般多说的话,竟把自己都快说睡着了。
凤羽便是喃喃道:“南宫越,我发现你很关注翊王哦……”
她将下巴枕在手臂上半阖着眼。
南宫越闻言,便是意味深长道:“我若说,我曾有意与翊王深交,夫人可信?”
“恩……”凤羽意识模糊,眼皮子打架,再是无力睁开,便是歪着脑袋睡着了。
要不怎么说她是懒性子呢,明明想要弄明白的事儿,自己挑了头,却是再大的事儿也得等她睡醒了再说。
南宫越失笑。
“夫人睡着了吗?”他瞧着凤羽,忍不住伸手触碰她浓密的羽睫。
凤羽不舒服地挪了挪脑袋,再是努努嘴,却没有醒来。
南宫越无奈,眼中却是生出一丝宠溺来,他起身下了床,轻轻抱起凤羽。
凤羽的身子很轻,即使才高热一场的南宫越也能轻松抱起。
他将凤羽轻轻地放到床榻上,凤羽翻过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毫无防备。
南宫越坐在床头,他瞧着凤羽的睡颜出神。
“咳咳……”忽然喉间一涩,抵不住一阵低咳,南宫越怕吵醒凤羽,便是披了外衫去了屋外。
如此,本是那般好的“套话”气氛,某人却是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此时,天际又亮了些。
低咳过后南宫越便是唤了阿佑,不想却是来了一名暗卫告诉他,阿佑昨夜去调查他白天交代的事儿尚未回府。
南宫越闻言,不明意味地眯起眼。
阿佑与他年纪相仿,七岁那年,相国老父亲便是领了阿佑来给他伴读。自那时起,阿佑便是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现下倒是学会“偷懒”了,劳累夫人照顾他一晚上。
南宫越想着,待阿佑回来定要好好训斥一番,可嘴角不自觉勾起的弧度却是出卖了他此刻十分的好心情。
待凤羽睡饱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凤羽一面让小瑾伺候着梳洗更衣,一面瞧着已然衣冠楚楚齐齐整整坐在窗前捧着古籍的南宫越,总觉着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要紧事儿。
可眼下她得去京兆府一趟,这个事儿也是耽误不得,皇帝陛下可是只给了三日的断案时间。
其实时间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凤羽今早起来早已没有了昨日的热忱。
凤羽瞧着南宫越,南宫越便是亦侧过头瞧她。
“霍琅这事儿,夫人也不必太过费神。”只听南宫越道:“京兆府摆在那也不是瞧着玩的。
“那我可以袖手旁观吗?”凤羽眸光一亮,一脸希翼道。
昨日是赶上了事儿,便是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可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经过了一晚上的沉淀,早没有了昨日殿前的亢奋。
再是瞧着外头烈日当空,这酷暑天丝毫没有因为昨日的暴雨而凉爽一些,凤羽便是犯起懒来。
南宫越放下古籍,站起身走近凤羽,他道:“过场还是要走一走的。”
凤羽蹙眉:“我与苍齐国无冤无仇,那苍齐使者怎就同我过不去呢?”
凤羽着实想不明白。
南宫越便是一脸高深道:“或许并非针对你。”
“不是针对我,难道还是针对你不成?”凤羽话才出口,便是见南宫越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似乎明白了过来。
她道:“南宫越,你怎么得罪苍齐国了?”
“为夫得罪的岂是一个小小的苍齐国。”南宫越又是一脸高深。
瞧他那一副此事说来话长的模样,凤羽便是一阵鄙视,眼下也是没工夫与他扯,便是道:“对了,昨日那夜明珠查得如何?”
这等小事相信凭御史府的实力,一夜足以查个水落石出。
只听南宫越道:“是宸妃宫里的。”
“宸妃?”凤羽眯起眼。
南宫越又道:“此事没有这么简单,夫人待瞧过霍琅的尸首再做揣测吧。”
凤羽瞧着南宫越精神不错,且穿戴齐整,便是道:“你与我同去吗?”
不想南宫越却是道:“为夫身子不好,今日便不陪夫人去了。”
凤羽瞪他,
南宫越失笑,“此事牵扯到为夫,为夫还是避嫌为好。”
“妄加揣测。”凤羽吐出四个字便是准备出门去了。
南宫越又是嘱咐道:“夫人记得,凡事不必较真,真相如何并不重要,翊王是不会瞧着夫人有事的。”
什么意思?
翊王?
凤羽一时莫名,疑惑地瞧着南宫越。
对了,翊王!
凤羽想起来,今早正与南宫越说翊王呢!
南宫越像是说了什么来着,可她竟然睡着了。
凤羽汗颜,可此刻时辰也是不早了,马车早已等候在御史府外。
凤羽便是命小瑾带了些桌上的糕点路上吃。临出门前又是回头对南宫越道:“你等着我回来,再与你说翊王。”
南宫越瞧着凤羽,一脸温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