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抱着龟壳的男孩子依旧无悲无喜的,似乎什么都无法影响到他,万物都与他无关。
“郡主是否要赐她生机,我观此女恰好合乎天意。”一语话毕,众人心思各异。
季弦子依就无悲无喜,好似说出的并不是什么惊天骇语。
许阔风表示的更加的无措。双眼紧闭,手脚无措。
肖如隐面无表情,双目冰冷“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季师。”
季弦子将抱着龟壳的手伸到女婴额前一点,女婴仿似活了过来,双眼睁开时,一双紫眸一闪而逝,懵懵然地望着肖如隐好看的下巴,小手扒着肖如隐的衣襟,双脚瞪着。
见到黑压压的天,和肖如隐不理睬她的样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于此同时,斜阳射破云层,云消暗退。倾刻便夕阳布天,霞光闪射。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季弦子瑟缩地抱着龟壳。
“浮禅夕渠,等一不归人!”
“既然已经没有事了,季某就先行一步,二位,告辞!”
说着季弦子抱着他的龟壳,迎向那夕阳。
肖如隐抱着孩子,小小的孩子在她怀中不哭不闹,那眼睛紧盯着肖如隐,活脱脱的像一个讨命鬼,毫无生气。
肖如隐也是一抖,她摸着这个瘦弱如狸猫的孩子,双眼中映着遍天的红霞,感到惊诧无比,惊的是她的灵魂深处害怕她,诧的是她那引出的异象。那云层破了,暗了整整三日的九州明了。是巧合吧!怎么可能呢?
想着想着她又笑了,却笑不达眼底,只觉得彻身冰凉。
世上总是不缺少自欺欺人的人。
比如肖如隐,也如不做为的许阔风,亦或着无悲无喜的季弦子,他们都在自欺欺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屋外,季弦子打开门时,就看到许阔风站在夕阳中,面无表情!
他眼神闪了闪,两人瞬时静了下来,一人是因为尴尬,另一人却是说不出话了。
半响,许阔风笑了笑:“我和堂哥与你多年不见,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一叙!”笑容却是越看越不自然。
“不了!”我怕我会忍不住,别见,许阔风!别见,许家!
许阔风心底尽是苦涩,他们终究还是生分了!
季弦子望着许阔风的眼睛,想起他们的从前。
季弦子从前并不叫季弦,他还有此生都不敢忘的名字——周渠生。
靖崇二十五年,当时,许家由官场被贬到栖梧城,人生地不熟,是作为城主的周家容纳了他们。
那时他三岁,是城主庶子妻李氏见不得人的孩子,因为当年李氏生龙凤胎,可他却因为母体供养不足、天生绝症,骨骼生长极为缓慢,形似侏儒。
城主和生父皆不喜欢我,庶母更是对我避如蛇蝎。
周家对外已对我除名,族谱上更是没有我的名字。周家有女周渠月,无子周渠生。那时的我连奴仆都不急,只有奶娘对我视如己出。
三岁尚不知人情世故,却已懂褒贬好坏。那时认为只要自己做的足够好,总会被爹娘认可。傻里傻气的去讨好,最后却总是一群冷眼。
靖崇三十三年,许家与周家生恶,许家告发周家贪赃枉法,意图谋反。并亲手将证据交付了朝庭。
临安皇大怒,斩首周家众人,家仆皆贬为奴隶,凡有关联者,彻察。抗之,无赦!
他生父因此不想难为一众妻妾,每人皆写了一封休书。
嫡母与生父伉俪情深,生死相随。
庶母幸免于难,可她何尝不是爱惨了生父!
在一众小辈之间,我因为族谱无名,长兄生父不认,形如仆役。并随着其他家仆贬为了奴隶。永刻上了奴隶的烙印。
在官奴之中,我因为体格矮小,身有疾症,营养不良。被驱逐送上了奴隶市场。
起起落落之间,我又遇上了一个人,那人救我出火坑,却转身踢我入炼狱。
黑暗阴湿的地窖中,她用铁链困住我的手脚,绑在柱子上,一边抽打一边阴哑的叫喊着,“我的儿啊!你要记住,你是周渠生,周家的血脉,你所存在的原因,皆是要为周家而复仇。周渠生,你记住了吗?”
在那不见天日的地牢中,刻入骨髓的鞭痕,无穷无尽的折磨。
“我,周渠生……周家唯一的子嗣……是因为许家,才有的这一切。我要复……复仇。让许家去到无边的地狱……”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直到那断记忆对我深深的洗脑。
终于,我在一切计划之下,通过买通了几个打手成功的让许阔锦和许阔风动了怜悯之心,进入那个女人无数次念叨的许府。
那是我躺最软的床,吃过最好吃的饭。那是我从未过过像一个正常的人的生活。
许家兄弟对我很好,那时我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却拥有着七八岁龄童的模样。与他二人站在一起,曾是我拥有过的最好时光。
至于那个女人,我亲眼看见她横死在街头,像一块破布一样被人扔在乱葬冈。
……
抱着龟壳的男孩子越走越远,影子越来越小,消失在一片夕阳中。
谁也不知道,就在昨晚的西郊荒外,还有一名女婴应运而诞。接着金凤升天。
然后就传来了:“明王妃薧了!”
旁边的言灵师刚至中年,双手扶着胡须。“孤凰夙昧、命运多舛,清歌常在、鸿雁难留!”
接着一声闷哼,腹前彼一把剑贯穿,那言灵师低头看了看,叹息了一声:“王爷又是、何苦呢!”便倒地不起,双眼沉闭,十分安详地倒在一堆死不瞑目的人中,只剩下面冠如玉、一身血衣的明王。
他一手执剑,一手小心护着婴孩。杀了所以的亲信后又草草安葬了脱力而亡的女子。
面凉如水,不笑不哭。衣襟染血,衣冠凌乱。抱着孩子在莽原中有条不絮地奔走。消失在余晖之中。
九州·兒裳宫
就在所有人都重见天日之时,就在所有人都奔腾高呼之时。
一人却像是老了十来岁似的,那裹着灰袍的人可怜兮兮的耸拉着:“凤鸣凰飞,魔仙入介。墨帝作宰,紫翎白翳。转命之变,魂生无命。天覆永夜,永夜焉存,不存哉!不存哉!”
那时的犹轻阴十三岁,他不明白他师父为什么这样难过,明明天亮了,虽然已经是黄昏了。但为什么,她师父会不高兴呢?她不敢问也不想问,师父那么厉害,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是了!她还是不要去师父那了,便欢快的找他师兄去了!
之后,那人从绣着“解”字的宽大衣袍中掏出辞别信,哽咽的低声唤着:“送去律历阁,白字解梓羽退出十二士,并将兒裳宫交由大弟子翟重景。〖西方主白〗”
“是”